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人的很多意識,會傷心,會開心……
我其實是一只小狐貍——一只天界最笨的狐貍。我修行了幾千年,都沒有修成正果。準確的說,是修成人形。
同我一起玩耍的一只鳥兒,修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每次看到我,便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嬉笑道:“本仙可不與你為伍。”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比我早修成了仙嗎?待我修成了神,定要叫你好看。
我就這樣一副趾高氣揚的從他身邊走過,哼道:“本狐才不愿與你等小仙為伍。”
待我走后,身后便傳來他的咆哮聲。
我在天庭上晃悠了一天后,便回了泓宇上神的居所。天庭的神仙都知道,我是泓宇上神養的一只狐貍。
泓宇乃一介上神,竟養了一只幾千年都修不成人形的狐貍,著實可笑。
這不是我說的,這都是天庭里的一些老神仙說的,他們見到我后,總會在我面前毫不避諱的提起,我也著實無奈啊!
我走進大殿,泓宇還未回來,諾大的清心宮就我一人,不,就我一只狐貍。
泓宇喜歡清靜,這宮殿便符合了他的心意。
清心宮偏僻而冷清,遠離九霄云殿,而且這里侍從很少。
可是這里風景很好,而且還很適合修煉。否則,我也不會修來這么多的靈力。
閑來無事。我在大殿里來回徘徊,我用靈力打開了一個窗戶,風呼呼的吹進來,吹的我毛發蕩漾。我伏在泓宇的案桌上,搖著我的尾巴,悠閑而愜意。終于,我進入了一個夢鄉,我夢見我修成了人形,我十分開心,而萬年冰山臉的泓宇上神也笑起來……
不知何時,有人走進來,窗戶被關上。我微微睜開眼,便看見泓宇上神的眉毛都快擰成了疙瘩。
“小狐,我予你說過多少遍了,大殿這里的風自幽冥而來,你是吹不得的。”
泓宇的眼神里帶這些殺氣,驚得我連忙跳起。
泓宇抬手,一股靈力在他手中匯聚。
“上神,上神,我錯了,別打我。”我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生生擠出幾滴眼淚來。
泓宇的那一掌本該重重打下,觸及我時,卻很輕緩。
他輕輕撫著我的毛發。
“小狐啊,你莫再有下次,否則,我決不輕饒。”
我連忙點頭,用頭輕輕蹭著他的手臂。
他依舊蹙著眉,但比之前舒緩了許多,而后,輕輕開口:“你總是這般冒失,叫我如何是好啊?”
他臉上的神情很復雜,我讀不懂。這些話他說了很多遍,每次我惹禍后,爛攤子都是交給他收拾的,他也會罰我,可是罰過之后,神情依舊復雜。
后來,我才明白,他臉上的表情,是愧疚……
——
泓宇上神在閑暇之余總是會畫著同一個人,那人是位女子,長相很美,甚至比百花宮里的那位上神還要美上幾分。
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反反復復畫這個人,而且他畫畫的時候十分認真,連我悄悄走到他身邊,他都毫無察覺。
“上神,你為什么每次都畫這個人呢?”
泓宇并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此乃我故友。”他放下筆,將畫拿起來觀看,時而皺眉。“可是她卻因為我而灰飛煙滅了。”
畫中的女子不施粉黛,衣服極為素雅。卻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她手執玉笛,傾于唇邊,嘴角微微上揚,衣訣在風中飛舞,及腰長發在風中揚起。片片花瓣落在她的衣服上,頭發上……
一瞬間,悠揚笛聲飄進我的耳朵里,我仿佛置身于某個世外桃源。路婉轉,溪緩流,花滿池,鳥輕吟……
沉溺于其中,無法自拔。……
泓宇刷的一下將畫合上。
我回過神來,使勁搖搖頭,竟睜眼白日做夢。待我再看泓宇時,他正看著我,臉上極為嚴肅。
“這次,我不會錯了。”
連聲音都有些淡漠。
看著泓宇這般,我不免心生好奇,他以前做了錯事嗎?是不是和現在的我一樣?罷了罷了,神仙心思難測,況且,我只是一只小狐貍呀。
……
泓宇去九霄云殿后,我又開始四處溜達。
我漫無目的的行走,卻在幾片云層中看到了那只鳥兒,那個英俊的少年,白衣飄飄。
我思量著,他定是又要去哪里尋樂子了,便咻的一下飛奔過去,來到他的身旁。他正準備幻化為鳥兒起飛,我一口咬住他的衣角,他尖叫著摔落。
他疼的哭叫連連,與剛才的形象大為不符。
“小狐啊,你這是做甚?”
“小烏鴉,你去哪兒?”
“我當然是要去——”小烏鴉突然打住,站起來拍拍衣服,“我為什么要同你這只小狐貍對話?”
他起來又要飛,我卻緊緊咬住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快住口!”小烏鴉嫌棄的從我口中拽回衣服,又用力撣撣衣擺。
“小烏鴉,我也要去,你也帶我一起吧?”
“去聽澤華上神講故事的的非仙即神,你一只小狐貍去那里,成何體統啊?”小烏鴉說完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你去聽故事?不行,我更要去了。”
“不行……我就不帶你去。”
“哼,你不帶我去,你也別想去,你這只小烏鴉,連羽毛都沒有長齊,還想飛啊?”
以前,小烏鴉還未成仙的時候,我曾一口將他尾巴上的一只羽毛咬掉,但現在還沒有長出來。
小烏鴉怒極了,瞪著眼看我:“你,你這只笨狐貍,別再叫本仙烏鴉了。”他又很驕傲的看向我“本仙的師傅已經為本仙取了名字,叫景逸,你下次見到我,要叫景逸仙上,明白了嗎?笨狐貍。”
他一連串的說了很多字,我知道,小烏鴉有了新的名字,叫景逸,是他師傅給他取的名字。
師傅?師傅?小烏鴉的師傅是誰?夙真上神?
待我想要問清楚時,一道靈光閃過,小烏鴉已經沒了蹤影。
小烏鴉,哪里逃?
我立刻幻化成靈光,追趕前方即將湮滅的光。
兩道靈光,一前一后。
“小狐貍,別追了,我快沒力氣了!”
小烏鴉的聲音時不時的傳過來,可我就是碰不到他,但他也甩不開我。
我們一直向下飛,我覺得快要飛至天界邊境了。
風呼嘯而過,白色的云成了黑色。
周圍的黑色云漸漸聚朝我攏而來,我聽不到小烏鴉的聲音了,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停不下來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吸住了我,一直引我上前。
周圍異常的很,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黑色的云。
我用盡全力停下來,停在幾片黑云之上。
“小烏鴉,小烏鴉。”我叫了幾聲,沒有回應。
“景逸,景逸,景逸仙上。”我又叫了幾聲,仍無回應。
周圍空蕩蕩的,黑色的云不斷朝我聚攏。遠處,黑色的云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人從里面走出來。他身著黑衣。忽然抬頭朝我看來。
“你這狐貍,追著一個小仙不放,甚為有趣啊?”他瞬間移到我的眼前。“倒是生的頗為俊俏,嘖嘖,不知化為人形后又會是何模樣?”他說完后,便伸手摸我,我一口咬住他的手,有液體在我嘴里散開,十分怪異,我立刻放開他的手。跳向遠處。
“哈哈,幾千年來,第二個讓本座流血的竟然是一只狐貍。哈哈哈,本座從未吃過狐貍,不知你這知天上來的狐貍,味道如何?本座將你……清蒸可好?”
“啊,好你個大頭鬼。你居然要吃我,我還沒有修成人形呢?本狐可是神仙,你,你,你居然要吃神仙?”
“哈哈,會說話了?”
他笑得很是陰鷙。
“你,你住口,待我泓宇上神來了,定叫你灰飛煙滅。”
“泓宇,泓宇。”他收斂了笑容,怒氣上涌,黑氣繚繞。用十分低沉的語氣說:“我倒是幾千年沒見過他了。”
“待本座收了你,再邀他前來敘舊,如何?”
這太可怕了,比天君還可怕。
我腦袋里閃過一個字,逃!
可是我的狐貍腿根本動不起來,我低頭一看,我的腿正被黑氣束縛著,這些黑氣像繩子一樣纏住我的腿,把我一點一點的往后拉。
救命啊,小烏鴉,泓宇上神,誰來救救我啊?
我還沒有修成仙呢?我不想被吃掉啊?
本狐一世英名,竟然要被吃掉。
真是狐入人口啊!等等,我還不知道他是什么東東。
他要將我吃了。
我就要被吃了。
我還沒有修成仙呢?
誰來救救我?
上神,我不搗亂了,你快來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淘氣了,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你叫我往東,我就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就不往南。
唉……
我跑這么遠,上神肯定找不到我了……
我還這么年輕,還沒有修成正果。
我不想死啊?
啊……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我周圍的黑氣被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