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兒離開不久,陸軒抱著一捆東西出現(xiàn)在門外,對著顧長洲微笑。
顧長洲看見來人一身干凈儒衫,笑容令人如沐春風(fēng)。也是微笑道:“師兄有事?”
這一句“師兄”差點(diǎn)沒閃了陸軒的腰,身子輕微一歪,立馬穩(wěn)住身影。自己雖是年長幾歲,但是這輩分……。
陸軒先是行禮“顧先生”。
卻被顧長洲打斷,“叫我顧長洲就好。”
陸軒笑了笑介紹道:“在下陸軒,岳麓書院百泉軒主事,聽院長說你要做符箓傘?”
顧長洲道:“阿檸厭雨,我想著日后若我不在身邊也能避避風(fēng)雨。”
“就是那綠綃裙的小姑娘?”陸軒說道。
顧長洲點(diǎn)點(diǎn)頭。
“那我可真是沾光了,陸軒來此也是求一柄先生所制符箓傘。當(dāng)然也不算白拿,我懷中這上等的小皮紙可是不可多得,對了我那百泉軒內(nèi)的竹節(jié)甚好先生可隨意挑選。”陸軒滿懷誠意的說道。
陸軒喜好收集各種趣物,聽聞顧長洲要將道家符箓刻于傘故來此求。
顧長洲當(dāng)然不知道陸軒為何來求,心想不過是一柄符箓傘尋常不過。只是說道:“我初畫符箓只怕會貽笑大方。”
陸軒笑道:“顧先生深藏萬卷書,一身拳意與劍意渾厚,區(qū)區(qū)兩道初級符箓不在話下。所謂善讀者善書,不然這支云篆筆也落不到你手上。”
陸軒走到案前,將懷中的小皮紙放在一側(cè)。看到案上符箓直言道:“符膽與符腳已成,不錯。顧先生的資質(zhì)與天賦若是專于此道,日后必然是一筆天下動,神煞去千里。符箓?cè)谥慌率俏ㄓ泻诡仭!?br>
顧長洲卻突然說了一句,“我要成為一名劍仙。”
顧長洲說這句話的時候陸軒正好看著他。青衫少年的眼睛有光,熾熱,堅(jiān)定。
“你如今劍心已成,劍道之上不說登頂至少有你一席之地,不過前提是活下去。你如今上山的消息已經(jīng)被咱們五朝帝師傳便浩然天下。雖說當(dāng)日你借力一劍逼退外洲飛劍,但是出了書院大門只怕會有無數(shù)年輕劍修蜂蛹而至問劍,你又當(dāng)如何?”陸軒問道。
顧長洲沉吟片刻,“以拳開路,藏劍養(yǎng)鋒。”
陸軒神情詫異,不過卻是豎起大拇指。“好一個以拳開路,藏劍養(yǎng)鋒。”
“顧先生好好行筆畫符,這傘架就由我來做吧!”陸軒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去。
顧長洲剛開口想說話。
“你放心這點(diǎn)手藝我陸軒還是有的,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干全活,回頭讓別人說我凈占便宜。”陸軒說道。
“那就有勞了。”顧長洲道。畫符行筆最是耗費(fèi)心力,有陸軒幫忙制作符箓傘的骨架會節(jié)約不少時間。
次日,顧長洲在昨日聚精會神的書符練習(xí)之后,緩緩進(jìn)入妙氣入身、積精存神的狀態(tài),終于成功在小皮紙上書符數(shù)道。
顧長洲手捧著落筆而成的符箓,長舒了口氣。
正這時陸軒帶著做好的骨架而來,進(jìn)門便見到小皮紙上精妙的符箓。不由贊到,“顧長洲三日成符,整座浩然天下年輕一輩不出三人,你真是令我震驚。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陸軒突然間的夸贊與問話倒是另顧長洲有點(diǎn)不好意思,愣愣說道:“存真守一,行筆堅(jiān)定,自然而成。這幾道不過是初級符箓,何故如此驚訝?”
陸軒回道:“顧先生可知一道初級符箓在符箓?cè)诘牡茏赢?dāng)中初學(xué)者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勉強(qiáng)成符,這還需要頗有天賦,而你卻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你道基崩壞,原本難以控制引導(dǎo)天地元?dú)猓磥砩裣⒃E還真是不錯。”
兩人一邊言語,一邊動手干活。
“神息訣既然如此玄妙,為何阿閣說云門山十二城樓沒幾個人修煉出門道。”顧長洲嫻熟做著制傘的工序。
陸軒與顧長洲同坐石階,手里的活兒也未停下。沒好氣道:“他們是什么人,不論境界劍冠古今。你真以為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練出門道?”
顧長洲忽然笑了起來,心想看來我也沒有余姑娘說的那般笨。
“顧長洲你帶著他們幾個一路走來,一定很難吧!”陸軒感慨道。
顧長洲一邊認(rèn)真的上傘面,一邊平淡的說道:“其實(shí)最難的路是一個人走。”
“你可曾體會過孤獨(dú)。”顧長洲側(cè)過頭看著陸軒,少年的目光干凈又明亮。
“沒有。”陸軒道。
“以前,燈火照耀著整個藏真島。其實(shí)那才是最難的。”顧長洲安靜的說道。
陸軒不語,直到符箓傘制作完成。二人同時起身撐開新傘,精美之極。兩柄符箓傘不僅有一道辟水符,還有一道驅(qū)邪避兇的符箓。尋常陰神鬼怪不敢靠近。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手藝,真是巧啊!”陸軒把玩著手中的符箓傘,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以前在藏真島做過許多臨工,剛好制過傘。不是什么特別難的活計(jì)。”顧長洲也是十分喜歡,
陸軒滿心歡喜的道:“將符箓銘刻于傘,你是第一人。”
“聽說道門之中亦有不少修士將一些強(qiáng)大符箓刻于劍身,威力驚人。”顧長洲說道。
陸軒將手中的符箓傘舉起輕輕旋轉(zhuǎn)傘柄,轉(zhuǎn)起來十分好看。“不錯,符箓?cè)谝灿腥巳绱恕=K究是不倫不類,練劍練不出名堂,退而求其次罷了。不過我說的是傘。”
陸軒忽然問道:“聽說你要走了?”
顧長洲點(diǎn)點(diǎn)頭,“離開藏真島很長一段時間了,是時候回去了,總要回去報(bào)個信。”
“看你贈傘的情,顧長洲我給你一個忠告。”陸軒直言。
顧長洲認(rèn)真道:“請講。”
“能,則盡善盡美。不能,則虛懷若谷。”陸軒說完對顧長洲拋出一個物件。
顧長洲接過之后,作揖行禮,“多謝!”謝這誠懇忠告,也謝這流蘇。
“謝自不必,這流蘇名喚天鹿,對小丫頭有好處。自古江湖是非多,你可要當(dāng)心。”陸軒說完便起身離開,行了三兩步,忽然停下,“陰陽家鄒小周在書院之外等了你數(shù)日,要問一劍,我可以替你打發(fā)了他。”
顧長洲再次道謝,“不必。”
陸軒詫異,特別說道:“鄒小周的劍非比尋常。”
顧長洲仍然堅(jiān)持謝絕,雖然不知道這個鄒小周的底細(xì),但是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靠自己。
陸軒十分好奇道:“你要出劍?”
“出拳。”只有短短兩字。
陸軒若有所思笑了起來,“很好。他日浩然天下的某場問劍,我很期待。”
顧長洲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見陸軒離開便收拾行囊準(zhǔn)備啟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