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的話，讓周圍至圣暗自點頭。
的確，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乾坤帝君不過是至高規則囚籠中稍微大一些的螻蟻，有什么資格認為自己獨一無二，又有什么資格認為自己不可造就。
實際上，別說乾坤帝君，連無量至圣都能強行培養出來。
顧月就是最好的例子。
“行了，該解釋的本宮已經解釋清楚，如果有誰不想去玄真花秘境，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正好空出些名額給帝君境以下的小輩。”碧玉至圣漠然道。
周圍卻一片安靜。
連乾坤帝君都能強行造就的絕世神藥，他們怎么可能放棄名額？
“這些家伙……依我看，修行界就是對他們太好了，反而一個個不知好歹，”混光至圣站在遠處，悄聲談論，“且不說玄真花的效果極強，單是能維持數十道年乃至數百道年，就已經稱得上世間罕見，他們居然還瞧不起，顯然是平日里頂級神藥吃的太多。”
“哼，現在的修行界當然不缺神藥。”
惡靈至圣冷哼道，“你想想看，我們源獸勢力數十位至圣常年都在古界外游走，找到的奇珍靈材全部送往三大宗派，那些奇珍靈材又被煉制成各種靈寶、道符、丹藥，然后無償地發放給所有帝君。”
“那么多靈材啊！”
“換做混源虛空戰爭之前，誰會在混沌中到處游走，還一次次地探索各種險地秘境，且不說那些地方有多危險，單是藏在秘境深處的混沌妖靈就夠我們喝一壺了。”
“確實。”混光至圣應聲點頭。
兩道年來，源獸勢力數十位至圣都損失了海量真靈，才換來各種奇珍靈材，但論價值，這些靈材比不上至圣級真靈的百分之一，因為大部分靈材煉制的神藥只對帝君級以下修行者有效果，對至圣卻是毫無意義。
如果不是受制于人，源獸勢力怎么可能冒這種險？
所以這個時代的乾坤帝君太幸運了，他們有著數之不盡的符咒丹藥，有著唾手可得的秘術典籍，還有時不時就能聆聽的至圣講道……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忽略了奇珍靈材的價值，更不知道，那些靈材是至圣們用命換過來的，根本不屬于他們。
源獸至圣暗中談論的同時。
羲皇也皺起眉頭，低聲傳音，“碧玉，我們還是對這些帝君小輩太好，其實意義不大，那么多混沌靈材落到他們手里，最后又能培養出幾個至圣？”
“除了鏡玄、風癡等人，七絕祖皇中有一兩個就不錯了。”
“祖皇以下，很可能一個都沒有。”
“我知道，”碧玉臉色陰沉，“但現在局勢不同于往常，前有空間蟲洞，后有地靈族，我修行界留那么多奇珍靈材干什么？還不如浪費在帝君身上，至少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培養出新的至圣。”
億萬分之一！
沒錯，就是億萬分之一！
真正有天賦的乾坤帝君早在成帝之前就已經嶄露頭角，或是天資悟性絕佳、修行速度驚人，又或是實力卓絕、遠勝同輩，總之，都早早被無量至圣盯上，并收為門人弟子。
比如朱紗、顧修云。
而修行界的乾坤帝君，特別是祖皇級以下人物，有多少都是數萬道年毫無寸進，奇珍靈藥用在他們身上，連一片水花都不會濺起。
他們成圣的希望自然也只有億萬分之一。
“事到如今——”
碧玉至圣正欲開口，一道刺目極光從遠處傳來。
“總算回來了！”
羲皇眼睛頓時亮起。
碧玉至圣也露出激動神情，剛到嘴邊的話盡數收了回去，一堆靈材而已，浪費就浪費吧，反正修行界也沒幾天了。
地靈族一旦降臨，那些奇珍靈材留著也毫無意義。
呼！
極光落下。
青色身影現出輪廓，卻只是半真半幻的虛影，真身卻不知去了何方。
“顧惜命，你的真身呢？”碧玉皺起眉頭。
“發生些變故。”
顧修云解釋道，“我在玄真花秘境周圍查探了一圈，秘境內沒有混沌妖靈，周圍卻有一頭偽十四絕妖君，應該是從別處游蕩過去，正在那里捕殺獵食。”
“我擔心此妖影響到修行界的計劃，就先將它鎮壓了。”
顧修云聲音平淡，卻讓修行界跟源獸勢力的所有至圣都忍不住吸了口氣。
玄真花秘境有偽十四絕妖君？
怎么可能？
若真是這樣，冥淵至圣怎么會安然無恙？
想到這里，眾人又暗自吸了口氣，以偽十四絕妖君的實力，必然能發現冥淵蹤影，只是冥淵至圣太過小心，從不離開虛幻世界半步，所以那頭妖君拿他沒辦法。
殺不了，動手自然也毫無意義。
此外，偽十四絕妖君肯定知道秘境內藏有玄真花，因此它料定冥淵至圣會再度返回，還有可能帶許多同伴過來，到時候正好一網打盡。
“媽的，這頭妖君真夠陰險。”
古祖忍不住罵道，“咱們還以為玄真花是難得的機緣，想不到是個陷阱。”
“哼，陷阱又怎樣，它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冥淵背后還有顧惜命，”不死至圣滿臉冷笑，“偽十四絕妖君……不知道是從哪個秘境跑出來的，正好宰了，省得以后多費力氣。”
“諸位。”
顧修云繼續道，“那頭妖君已經被我鎮壓，但以防夜長夢多，你們還是盡快帶著乾坤帝君前往那處，免得妖君發瘋，把玄真花給毀了。”
“現在去？”碧玉面露遲疑。
按原先計劃，眾至圣攜帶一千六百名帝君，顧修云攜帶一千名帝君，再加幾個帝君境以下的至圣族人，可如今，顧修云忙著跟妖君廝殺，哪還有余力庇護乾坤帝君？
“那一千名帝君我自有辦法解決，先出發吧！”顧修云似乎看出了碧玉至圣的疑惑，輕聲淡笑。
“好。”
碧玉至圣深吸一口氣，揮手間，所有乾坤帝君全部收入體內世界。
嗖！
一位位至圣朝著遠處的玄真花秘境疾馳而去。
……
“昂！”
層層疊疊地云團深處，隱約可以聽到兇獸嘶吼聲。
那是偽十四絕妖君的聲音。
此外，還有刀槍劍戟的碰撞聲，每一次碰撞都能引起虛空崩塌，以至于周圍云團也劇烈翻涌。
至圣們沒有理會那些聲音，徑直來到玄真花秘境邊緣。
前方是一朵朵生長在混沌氣流中的古老神花，神花枝干粗廣，根系發達，無數透明細絲從根部向外延伸，籠罩了周圍數萬億里區域。
也就是說，數萬億里的混沌氣流只能孕養出一株玄真花。
“玄真花……”
望著那一朵朵神花，至圣們露出激動神情。
玄真花的價值，無量至圣遠比乾坤帝君清楚得多，那是整個混沌世界都排名前百的奇珍，價值之高難以估量，同時，它對至圣們的意義也極大。
因為玄真花是世間少有的幾種能輔助至圣修行的絕世神藥。
“碧玉師叔，我們現在動手嗎？”
青祖滿臉激動。
“不急。”
碧玉至圣搖了搖頭，望向側旁，“顧惜命，采摘玄真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玄真花彼此間隔著數萬億里，每個乾坤帝君都要吞服一株玄真花，而煉制神花、萃取精元都只能靠咱們。”
“從采摘第一株玄真花開始，最多十息，所有的玄真花都會枯萎凋謝，內部精元也會湮滅殆盡。”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十息時間，要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讓一千名帝君服用玄真花，難度不亞于登天，而你的真身又要跟混沌妖靈廝殺……”
碧玉至圣瞥了眼云團深處。
遠處傳來的嘶吼聲越發劇烈，顯然，那頭妖君已經發現了修行者跟源獸勢力的至圣。
數十位至圣傳出的無暇真靈氣息，讓妖君興奮到幾乎發狂。
“顧惜命，你那一千人就算了。”
古祖也沉聲勸說，“反正一千六百個名額綽綽有余，除了七絕境以上祖皇，尋常帝君就算服用玄真花，又能出幾個至圣？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力氣。”
古祖的話很冷漠，也很現實。
至圣們不可能將太多力氣浪費在普通帝君身上，他們想要的是能夠成圣的絕世帝君，所以除了鏡玄、風癡等人，其余帝君都是湊數，沒有太大意義。
“顧惜命……”
“青衣道友……”
“青衣大人……”
羲皇、不死、青祖、酒圣以及源獸勢力的至圣紛紛開口。
顯然，他們都不認為顧修云能在跟偽十四絕妖君廝殺的同時，還能讓一千名乾坤帝君服用玄真花，且不說秘境內有許多天然險地，單是煉化神花就需要耗費不少力氣。
十息內完成這些事情，難度太大了。
眾至圣中，只有顧月靜靜地站在邊上，沒有吭聲。
她是唯一一個始終相信顧修云的。
“諸位放心。”
顧修云深吸一口氣，沉聲回應，“若此事真的麻煩，我絕不會夸下海口，實際上，一千個帝君對貧道確實不是什么難事，也就多耗些神力罷了。”
說著，遠處云團翻涌。
嗖！
一道道身影疾馳而來，每個身影都似虛似幻，且體內充斥著璀璨的極光。
“又是分身？”
“顧惜命，你弄出這么多分身干什么，維持分身也需要大量真靈吧！”
羲皇、古祖等人頓時露出驚訝神情。
短短數息。
玄真花秘境邊緣已經聚集了上百個虛幻身影，每個身影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顯然不亞于開天境初期至圣。
“顧惜命，這就是你的底牌？”碧玉至圣眉頭緊鎖，隨即望向遠方，“你凝聚上百個分身，煉化玄真花確實要快得多，但你的真身怎么辦，那里可還有一頭偽十四絕妖靈，若將它放過來，整個修行界都要遭逢大劫。”
上百個分身，個個都有著開天境初期戰力。
也就是說，每個分身體內至少有一倍到兩倍的真靈，上百個分身，就是一兩百倍真靈，顧修云的真身還剩多少實力？
他的境界又遲遲沒突破，如何能壓得住那頭十四絕妖君？
“顧惜命，你太魯莽了，”古祖也露出焦急之色，“一千個帝君名額罷了，何必冒這么大的險。”
“青衣道友，偽十四絕妖君才是大事，”青祖連聲建議，“實在不行就先解決那頭妖君，玄真花以后再采。”
“以后肯定不行，十四絕妖君何其厲害，萬一真被它毀掉玄真花，我們就虧大了。”元空至圣立即搖頭。
然而，顧修云并沒有理會眾至圣的勸說，而是望向眾人身后始終保持安靜的顧月，“丫頭，你怎么看？”
“青衣師兄，你這些不是分身吧？”
顧月盯著虛幻身影看了幾眼，才終于開口。
“聰明，這是幻身，空間法則凝聚出來的幻身。”顧修云微笑著解釋。
幻身？
直到這一刻，眾至圣才回過神來。
怎么可能？顧修云居然有上百個實力不亞于開天至圣的幻身？空間法則竟也能強到如此地步？但隨著幻身體內的氣息盡數釋放，至圣們不得不相信了這個事實。
上百個虛幻身影，都是幻身。
因為根本沒有真靈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