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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早已是一片廢墟。

曾經(jīng)繁華的宗派、殿樓全部化為灰燼，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秘境虛空也徹底崩潰。

朱厭跟萬須蟲的廝殺波動，不僅彌漫整個輪回古殿，更影響到了浩瀚的界域。

每一個剎那，都有無窮無盡的虛空狂潮來回翻涌，震蕩天地。

過了不知多久。

輪回古殿深處終于平靜，一頭足有萬丈高的白毛猿猴踏步走出，額頭多了一個灰白瞳孔。

“朱厭……吃了萬古。”

摩羅界域，禪宗護(hù)道人口中呢喃，神色間透著些許驚駭。

那只灰白瞳孔，他曾親眼見過，瞳孔中布滿黑色血絲，每一根血絲都是一個蛇形分身。

而如今，這顆瞳孔融入朱厭體內(nèi)，成了它力量的一部分。

“原來界空級生命，可以彼此融合，”白澤真尊從靜修中蘇醒，“吞吃萬古之后，朱厭的神通恐怕比往日更強(qiáng)大了，也好，你足夠強(qiáng)，才能讓我看清世界粒子的未來方向。”

白澤真尊，修的是武道世界路線，它需要一個同體系的強(qiáng)者指引方向。

相比之下，顧修云的修行容易得多，山岳手臂走的就是粒子路線，而且達(dá)到極高層次，只要觀察山岳手臂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就能推演出正確法門。

白澤真尊收回目光，正準(zhǔn)備繼續(xù)靜修，忽然神情一滯……棋盤界域最深處的虛空領(lǐng)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相比七天前，范圍縮減了數(shù)千里。

“有人在竊取墨芒？不可能，除了老夫跟朱厭，誰能接近山岳手臂？”

白澤真尊揚身站起，一步踏出，就來到虛空領(lǐng)域邊緣。

緊接著，他再次跨出一步。

周身真氣如狂潮般翻涌，看似瘦弱的身體竟變得無比偉岸，仿佛將整個棋盤界域完全籠罩。

武道——世界路線，肉身力量遠(yuǎn)沒有同層次的粒子路線強(qiáng)大，但對虛空的掌控，遠(yuǎn)在粒子路線之上。實際上，世界路線就是模仿天外源獸的演變過程，跟朱厭的修行路有異曲同工之妙。

轟隆！

無盡狂潮涌入虛空領(lǐng)域深處，天威般的波動將整個山岳手臂完全籠罩。

剎那之后，白澤真尊瞳孔微縮。

渾濁的氣流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赤色身影，正在瘋狂轟擊山石大地，攫取其中的墨色光芒。

此人周身真氣翻涌，已經(jīng)達(dá)到真意九重境。

“武道修行者？除了老夫跟顧惜命，竟然有第三個人將武道提升至如此境界？不對，從真意境初期到九重境，也需要大量墨芒，他從哪里得來的？莫非——”

白澤真尊瞇起眼睛，連跨幾步，來到山岳手臂前方。

“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顧修云抬起頭，遙遙注視著百萬里外的白須老者。

“你是誰？”白澤真尊目光微寒。

“數(shù)十年不曾現(xiàn)身，前輩就忘記我的名諱了？”赤色身影微微一笑。

“你不是顧惜命，容貌氣息再像，道法玄妙不可能改變，你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修的是殺戮？”白澤真尊冷聲道，“何況你們兩個的命運線也截然不同。”

“前輩這么說，是想把山岳手臂據(jù)為己有？”顧修云揚起眉頭，“如果我記得沒錯，貧道曾經(jīng)跟白澤前輩約法三章，山岳手臂各拿一半，另一半早已奉上，剩下這部分，怎么說也該歸八目神教所有。”

“顧惜命已死，八目神教也分崩離析，這半根手臂早就是無主之物，老夫給你三息時間，交出所有墨芒，否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白澤真尊緩緩抬起手臂，一股浩瀚天威彌漫虛空，如實質(zhì)般籠罩億萬里天地。

“果然。”

顧修云暗自吸了口氣。

白澤真尊的反應(yīng)早就在他的預(yù)料之中，面對山岳手臂這等至寶，誰還會跟他客氣？殺戮道也好，命運道也罷，對方絕對不會承認(rèn)他就是顧修云。

何況兩人的命運、因果也確實不同。

白澤真尊怎么可能為了三兩句話，白白放棄另外半座山岳手臂？

“還有兩息。”

“一息。”

“既然你想死，那就別怪老夫辣手無情。”

呼！

浩瀚天威轟然降臨，剎那間，山岳手臂周邊的氣流極速潰散，連億萬里虛空領(lǐng)域都開始劇烈震顫起來。

這股威能，已經(jīng)不亞于普通真尊的傾力一擊。

如果是在虛空領(lǐng)域外面，真尊級攻勢，隨便一道秘術(shù)就能抵擋，但此處隔絕了天地規(guī)則，除了生靈玄妙跟武道真身，任何手段都無法施展。

“不管你是不是顧惜命，都別想在老夫的眼皮底下拿走墨芒，阻我成道者，只有死路一條。”

白澤真尊目光森然。

往日的超然、淡泊，此刻徹底消失。

白澤，亦正亦邪，它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肆意掠奪，因為它比世間任何一位強(qiáng)者都富有百倍，比如那顆抵擋天機(jī)因果的界石，比如可以讓修行者駐留魂念的秘藏空間……每一件奇物至寶，都足以讓世人瘋狂。

擁有這么多，白澤自然不會像普通真尊一樣肆意橫搶，無論面對何人何物，都能表現(xiàn)出足夠的淡然。

但墨芒不同，這是它的成道根基，世間只此一份，誰敢竊奪墨芒，就是在挑釁它的底線。

呼！

無盡天威轟然壓下，磅礴威能甚至形成了云山霧川，朝著赤色身影頭頂壓落。

蓬！

劇烈的轟鳴聲響徹天地，山岳手臂瞬間崩塌了一截，無數(shù)血絲飄散出去。

而云霧最深處的赤色身影……竟然毫發(fā)無損。

“怎么可能？”

白澤真尊神情一滯。

看似簡單的一擊，其實已經(jīng)調(diào)動體內(nèi)所有威能。

世界路線最強(qiáng)的手段就是虛空鎮(zhèn)壓，白澤又是武道尊者，肉身已經(jīng)修煉到超脫境初期，如此可怕的轟擊，對方是怎么擋住的？

赤色身影，明明只有真意九重境。

“武道尊者，就這點手段嗎？”赤色身影嘴角露出冷笑，同時連揮真氣，將崩散的墨色光芒收入體內(nèi)。

“狂妄，今日我便讓你知道，老夫修行億萬載的真正手段。”

白澤真尊怒喝一聲，命運之力如狂潮般席卷虛空。

剎那間，無窮無盡的真氣與命運玄妙相融，形成一重又一重浪潮，籠罩整個虛空領(lǐng)域范圍。

呼！

浪潮中隱約出現(xiàn)猙獰巨獸，像是青蛟，又像是鱷龍，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異獸。

“這是……命運糾纏？”

顧修云眼中一亮。

命運九道，每一條大道都有適合攻殺的手段，其中最厲害的無疑是命運扭曲，但這并不代表，其他八種法門就不能廝殺。

命運心相，正向施展，可以形成無窮無盡的幻境，逆向施展，可以剝離心神意志。

命運扭曲，正向施展，可以借用過去未來的力量，將自身實力暴漲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只要肉身足夠強(qiáng)，命運扭曲的加持幾乎沒有極限。

逆向施展，可以抹去對方的道法傷害。當(dāng)然，也要看肉身承受力。

至于命運糾纏，正向施展，可以將命運線附著在生靈體內(nèi)，借眾生命運修行道法，逆向施展，則可以借用眾生命運，顯化真形。

白澤真尊此刻施展的，就是命運糾纏的逆向法門。

無盡浪潮中，有虛空生靈，有上古異獸，有人族修行者，加起來將近數(shù)十萬，最強(qiáng)的已經(jīng)達(dá)到真尊層次，最弱的也是九品祖師。

“這些都是闖過秘藏空間第三次考驗，拜在你門下的記名弟子吧？”顧修云眸光微顫，“難怪你每隔三千年就要收一批弟子，原來是為了修此秘術(shù)。”

“老夫賜他們機(jī)緣，這是他們應(yīng)該報還的，”白澤真尊傲然道，“小輩，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交出墨芒離開這里，否則，你必死無疑。”

“是嗎？我倒很想試試，白澤真尊苦修億萬年的道法秘術(shù)，究竟有何威力！”

顧修云嘴角微翹。

轟！

浪潮臨身，狂暴的潮水不亞于真尊級領(lǐng)域，卻傷不了顧修云分毫，他就像是一顆傲立在天地間的礁石，迎著海浪，巋然不動。

緊接著，一頭巨獸踩著浪尖殺了過來。

嗤拉！

巨獸利爪瞬間撕開層層空間，直達(dá)第五層虛空粒子，狂暴的威力幾乎觸動了圣界壁障。

“撕云獸！”

顧修云瞳孔微縮，周身真氣極速運轉(zhuǎn)，殺戮玄妙也轟然爆發(fā)，此外，還有一股無形的心神意志加持己身。

他能擋住天威般的虛空壓迫，就是因為心神意志的加持。

煉意境圓滿，將武道戰(zhàn)力飆升了兩個小境界，堪比真意十一重境，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擋住白澤真尊的傾力一擊。

“殺身，萬法為兵！”

赤色身影身如兵刃，朝著猙獰巨獸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