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野銘情緒激動,為了不讓他亂動扯開刀口,醫生只好給他打了鎮靜劑,讓他安靜睡一段時間。
他再醒來的時候得知,何雨婷的遺體已經被火化,葬禮也已經舉行完畢。
他怔怔的躺在病床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到最后,他連何雨婷的葬禮都沒能參加上,這輩子,他跟何雨婷,就這么生生錯過。
看著身上插著的各種儀器,有那么一瞬間他恨不得把這些東西都拔掉,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可肚子里的這顆腎,是何雨婷留下的唯一的東西,是她曾經在這個世上活著的唯一證據。
也是她不惜一切代價贈與他最后的禮物,他不能自私的把這個禮物毀掉,如果這么做了,她做出的犧牲就白費了。
兩個月后,藍野銘康復出院,他知道何雨婷葬在哪里,但他絕不會去祭拜。
何雨婷還活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的那道傷疤上,她還好好的跟他一起活著。
他不承認她死了。
回到藍家,他跪在父母面前,“爸媽,你們說得對,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是個不合格的丈夫,我雖然知道錯了,可現在說什么都來不及了,藍家只認何雨婷一個兒媳,我也只會認她一個妻子,從今以后,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希望你們能理解。”
陳子英哭倒在藍振邦懷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藍振邦最終把妻子和兒子都拉到餐廳坐下,一家三口靜默的吃了一餐飯。
晚上,藍野銘不顧陳子英的挽留,獨自回到了跟何雨婷一起住了三年的別墅。
曾經何雨婷只是搬離,她不在這個別墅里的感覺只是讓他覺得冷清,可現在何雨婷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她不在這個世界的感覺,是空蕩蕩,是手足無措的慌。
坐在主臥的大床上,月光透過落地窗落把他孤單的身影拉的老長。
藍野銘雙手撐著額頭,壓抑著滿腦子關于她的記憶。
到這一刻,藍野銘才敢真正承認,在這段婚姻里,不敢離婚的其實是他。
從被這個女人纏上開始,他就從來沒想過離婚。
他無視她,厭惡她,羞辱她,但心底里,卻從沒打算讓別人取代過她藍太太的位置。
連他自己都已經默認,何雨婷是唯一被認可的藍太太。
可最終,他還是失去她了,哪怕最后他拼命的想挽回,也來不及了。
他承認,在何雨婷跟他提出那一刻,他是心慌的,是害怕的。
因為他從沒預料過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女人有一天真的能割舍掉他,能真的離開。
他以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離開他,何雨婷也不會離開他。
是他過度自信,是他忘了人的熱情會被消耗。
這么多年他把何雨婷的熱情消耗殆盡,沒有給予一絲一毫的回應,終究讓她選擇了退卻。
就如她一開始所說的,他是三年都捂不熱一塊冰塊,她累了,她想放棄了。
在她說離婚那一刻,他下意識腦袋里在想的,就是怎么拖延住不離婚。
最好是拖延一輩子。
要是他那個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當時的心意,或許現在何雨婷就不會死。
至少何雨婷不會帶著對他的恨離去。
他更不需要帶著過去的痛苦回憶過活。
婚姻和愛情滿是遺憾,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彌補。
是他親手把她推開,是他親手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也是他,害死了她。
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