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和在梨香閣一直待到午后才起身離開，江雨親手為他披上裘衣，幫他撫平他眉間的褶皺，“皇上，勿要憂心，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成和捏了捏江雨的手心，“朕忙完就過來。”
“好。”
江雨倚在門框，目送著成和踏出院子，漸漸消失在道路拐角，秋葉走上前來擋住一側的風雪，“娘娘，回屋吧。”
“秋葉，本宮后悔了。”
“娘娘。”
“本宮后悔那夜沒有對他說一句，我相信你。本宮對皇上說，一定會贏，本宮不相信皇上，本宮信他。”
“娘娘，回屋吧。”
江雨坐進軟塌，將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拿在手中把玩，“斯耳。”
斯耳從窗戶翻進來，因為害怕身上所沾染的寒氣擴散到江雨身上，可以站到了房間角落處的火狐旁。
“宮道上皇上和安國忠的對話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斯耳還沒來得及說究竟聽到了什么，江雨已然抬手阻止，她閉眼假寐，有些懶散的問道：“跟本宮有關嗎？或者說會不會涉及到本宮。”
“是皇上當年還是皇子發生的事。”
“那就告訴謝若便可，本宮不必聽了。”
“是，屬下命吧。”
“漠北那邊有信來嗎？”
“回娘娘，還沒。”
江雨抬眼垂眸看著手心中的佛珠，低聲喃喃，“他會有危險嗎？”
“娘娘自己說會相信主子的。”
江雨握緊手中的佛珠，重新閉上眼，“給十一爺遞消息，明天晚上老地方一敘，下去吧。”
......
“將軍，前面是一隊蠻族士兵，正在押解一小部分糧草，但側方有一隊士兵在伏擊蠻族，不是我們的人，應該是李興懷那邊的，怎么辦？”
斯翼從另一側滾來，“將軍，一旦我們搶了這車糧食，那么我們的行蹤便暴露了，將士們還受著傷，根本轉移不了，一旦暴露行蹤，李興懷定會痛下殺手。”
“可是，我們若是不搶，身上帶的那些口糧也只夠我們堅持一天了，翼副將您不是說至少五天我們那些中毒的將士才能夠行走嗎?”
江落咬著撕下來的不料將手上的傷口包住，緊握彎刀，視線盯著前方的部隊，“能動手的兄弟還有多少人？”
“加上將軍一共十五人，前面蠻族士兵有三十人，側方伏擊的目測也是三十人左右。”
江落啐出一口血水，因嘴角的血水，整個人笑起來看上去格外陰森，“綽綽有余。”
斯翼同樣握緊手中的長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將軍的意思是？”
“既然怕暴露行蹤，那就把蠻族和伏擊的那支隊伍全殺了。”
被提為副將的黃毅，聞言有些緩不過神來，“將軍，這些可都是咱們的同胞。”
“他們是李興懷的人，你們選擇跟著我的那一刻，便會有這一天，今日不殺他們，過不了明日，此地便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斯翼從來不會忤逆江落的任何決定，他呈隨時攻擊的姿態貼近山坡，雙眼如焗，“將軍，他們離得越來越近了。”
“傳令下去，分成兩隊，六人跟著我去殺伏擊隊，其余七人跟翼副將去搶糧草，務必記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活口。違令者，殺無赦。”
陽光曝曬大地，四面八面席卷塵土，江落將彎刀刺入坡土，翻身而上，身后幾人紛紛跟上，幾人俯身無聲快走，江落打下手勢，眾人停下，待對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蠻族隊伍后，這才重新繞到其后。
眾人很快擺成早已訓練好的隊形，江落抬手，落下，彎刀鋒利的光芒閃現，廝殺就此開場，待那些人反應過來有人伏擊之時，三十人的隊伍早已瞬間死了一半，其余人哪能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早已顧不上蠻族，急忙奮起反撲。
另一邊蠻族所走之路寬闊顯眼，斯翼帶著其余七人直接跑到路上截住了對方的路，對方迅速做出防御姿態，其中領頭之人還欲開口交涉，斯翼卻做了和江落同樣的動作，身側之人不給對方反應機會，立馬舉刀上前。
江落和斯翼兩邊皆都是以一打三的勢頭，活命在望，誰都不想死，而這些編制內的將士同專業訓練的殺手江落斯翼相比，簡直弱不禁風，雖說因為人數以及江落等人多日奔波體力不如往常的原因耗費了些許時間，但好在最后，倒下的所有人之中，沒有一個是自己人。
眾人帶上糧食回到隱藏身形的深坑之中，之間里面七七八八躺著數十名將士，或昏迷，或神情不振，江落隨便坐到一處，抬手遮了遮耀眼的陽光，長長吐出一口氣，“都吃飽，養好身子，誰都不要忘了這一次吃的虧。”
斯翼重新幫每一個中毒的將士檢查完，才用了點吃的，坐到江落身邊，“主子，吃點東西吧。”
江落手上的傷口早就在剛才的打斗之中重新裂開，血珠順著手指低落在沙土之中，他隨意在身上蹭了蹭，搖頭拒絕。
“主子，這次我們總共出來三十個人，死了兩個，我們已經消失十幾天了，是不是該派人傳消息回去，不然軍營里其他將士會不會”
“沒想到，李興懷這個老骨頭還有點能耐，一開始咱們接到消息有一支蠻族的先鋒隊要喬裝潛入漠北城，我懷疑過消息的真假，但我還是帶人出來了，因為我并沒有覺得李興懷能使出什么招來，現在看來倒是我輕敵了，對方將毒下到茶水攤中，簡直草芥人命。”
“主子，但有些奇怪，這毒只會令人喪失半個多月的力氣，并無根本的傷害性，對方下這種毒是什么意思？”
江落搖頭，“為什么呢？為什么不直接下致命的毒呢？”
“主子。”
“不，不能派人出去傳消息，我們將計就計，就讓對方認為我們已經曝尸荒野，如今也有了一些糧食，不用堅持幾天，按照路上的信號，江城他們很快便會找來了。”
“主子是想借此看看軍營中有誰是假的？”
“這不正是個大好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