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孩兒!餓死了!有吃的沒有?”
張景龍見無欲身上那凜然壓迫的殺氣倏地消失無蹤,目光變回了呆滯無神,口吐傻語,知道他復又變回癡呆,想來是腦中毒氣未清所致,無欲看來餓得慌了,拉著他的手連連搖著,張景龍只感適才頸上被抓著的地方兀自疼痛不堪,可是要他就只拋下無欲不管,卻又不忍,畢竟從小與他結緣的,并非適才那武功高絕,殺氣充盈的萬毒宗高手,而是眼前這個傻傻癡癡,只會吃喝,及對自己甚為緊張的無欲,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笑道:“怎么沒有?你等我一會,很快便回!”
無欲又是一如以往的,把張景龍帶回來的飯菜,吃飽后便呼呼大睡,張景龍本欲往找趙匡胤等人,可是感到極為困頓,眼皮漸重,在無欲身邊緩緩躺下,亦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叩門之聲向起,張景龍冷不防被嚇醒過來,只聽門外之人朗聲說道:“張兄弟,是我!”正是司馬江河。
張景龍忙爬起身來開門,只見一片陽光直射進房內,把他雙眼照得差點睜不開來,司馬江河笑道:“我問過習家的人,你的朋友住在此處,果然給我找到你了。”張景龍回過神來,忙問:“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司馬江河笑道:“時間剛剛好,來找你參與封盟大典,那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盛事,你的朋友沒有大礙?”瞧了瞧正在熟睡的無欲,卻見他沒甚瘀傷,略感詫異,張景龍說道:“那是我的……義父,他皮堅肉厚,捱了一番痛打,倒沒甚么。”
張景龍心中想著若果任由無欲留在這里,難保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一來怕無欲于瘋癲中受傷,二來若把其他人毒倒,也不妥當,便走了過去把他推醒,無欲睡得正甜,被張景龍打擾弄醒,隨即雙手亂揮亂舞,怒道:“怎么了!有飯吃了嗎?不吃了!要睡覺!”轉頭拉起被鋪便欲再睡。
張景龍嘆了口氣,轉頭向著司馬江河苦笑道:“我義父的腦子有點毛病。”接著在無欲的耳邊低聲說道:“你真的不吃了嗎?是上好的雞腿和香噴噴的肉包子呀!”無欲把頭從被窩中伸了出來,面上的肉略顫,說道:“有沒有酒喝?”張景龍笑道:“當然有,你若不去,我便和這位司馬大哥去好了。”
無欲怪叫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大叫道:“我去!我去!”張景龍頭一偏,說道:“你剛才還說不去?現在又要去了?可沒這么便宜。”無欲拉著他連聲說道:“我要吃肉,喝酒呀!”張景龍說道:“帶你同去也可,但要先答允我一件事情。”無欲聽得張景龍肯帶他去吃東西,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張景龍正色道:“一會在吃東西前,大夥兒先要一起做點事情,你要一直待在我的身旁,不可亂走,不可作聲,可否?”無欲認真地大力點頭,雙唇卻已緊緊閉起,示意絕對不會說話,張景龍只覺好笑,向司馬江河說道:“行了!我先找回趙大哥等人。”
司馬江河伸出臂來一把挽住了張景龍,笑道:“我已著云龍會的兄弟把他們帶到封盟大典的會場,你的趙大哥應與玄渡大師在一起,而現在,我們便快些往那兒會合吧!”
三人到得會場之外,只見早已密密麻麻的坐著不少來參與盛事之人,一片十分熱鬧的氣氛,場中放著一個足有百丈長闊的大臺,聳立其中,三個大字“封盟臺”刻在石上,氣勢十足,忽地一把聲音叫道:“龍頭大哥,這兒!”司馬江河往發聲處看去,向張景龍笑道:“他們在那兒。”領著張景龍與無欲走了過去,只見趙普等人早已安坐那兒,看見張景龍到來,雷一虎喜道:“師父!”司馬江河見張景龍比雷一虎還要年輕,微微一怔,張景龍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趙普緩緩的道:“全都擔心于你,又有何人睡得好了?今早云龍會的朋友才給我們說你沒有事。”張景龍伸了伸舌頭,笑道:“累大家擔心,真是過意不去。”趙普淡淡地道:“那也沒什么。”張景龍便感到趙普對他甚是不滿,可是此刻便不是時候解釋,心想往后向他賠個不是便成,也不理也,司馬江河四下顧盼,只見三大掌門早已領著門人到了,習霸月與習德當然已身在場中,卻不見習中非與習中凡兄弟,玄渡則與趙匡胤坐在他倆的身旁,皺眉說道:“時候已不早了,還不來嗎?”
就在此時,一群衣飾華貴,滿身穿金載銀,看上去便如是一方富商之人,倏地走進場來,習家的下仆忙走了過去招呼,把他們帶到了本已安排好了的座席之上,無巧不巧的,就在云龍會側,張景龍問道:“他們是誰?在等他們嗎?”
司馬江河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在想,怎么北方萬毒宗跟神劍山莊派還未到來?這班人是“貧”。”張景龍奇道:“貧”?”
司馬江河徐徐說道:“貧窮,在此亂世之中,原是十分大的問題,我之所以組成“云龍會”,原意是要廢除原身操控鹽業的鹽幫,他們既殘害沿海一帶的百姓,復又把鹽此種百姓生活所必需的物資高價售出,以謀取暴利,使貧窮的問題日益嚴重,而“貧”的人,卻采用與我不同的手法,但大家目標一致,他們把經過營商一途所賺取得來的金錢,變換成物資,接濟中原貧窮孤苦的百姓,最起碼也給他們照顧溫飽。”
張景龍看著那些人一身錦衣華服,本來也不甚了了,聽后卻不由得對那幫人肅然起敬,問道:“他們懂武功嗎?”司馬江河搖首說道:“大多不懂,他們都是雇用江湖上的高手助他們運鏢,購買物資,派放,但由于他們所行的乃是善事,很多本身不屑被雇的成名高手,都看在他們為百姓出力的份上,很多時都會幫上一把,且江湖之上的綠林好漢,若聽得是“貧”的東西,都會打消動手的念頭。”頓了一頓,續道:“你認著那首領,拿著一根竹棍子之人,“貧”之當中,便數他武功最高!”
張景龍放眼望去,果真見到一人拿著一根長長的竹棍子,司馬江河見他這么好奇,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多年不見,陳兄風采依然!”他的聲音便沒有被場中的喧鬧之聲掩蓋,在“貧”的位子之中,人人均聽得清清夢楚,那拿著棍子的人亦站起身來,向著司馬江河抱拳說道:“見笑了!司馬兄才真個是云中之龍,把會務弄得有聲有色。”司馬江河笑道:“待大典過后,我們才再聚舊。”那姓陳的人答道:“甚好!”
司馬江河坐回位子之上,低聲道:“那人名叫“陳一征”,本是少林棍僧之首,法號“虛然”,但他在江湖上走動之時,卻恰巧碰上商賈遭人行劫殺害之事,出手重懲,殺掉數人,那商人臨終之時,把自己的財產交托予他,求他用以行善積德,虛然把財物帶回少林寺中,少林僧人卻說他出手太狠,雖出于好意,卻要他面壁五年,他氣不過下,把財物帶走,留發還俗,易名陳一征,以自己的武功,及那商人的財富,聯合起中原的富商們,組成了“貧”,這些年來著實干了不少好事,亦因為這樣,一向派規甚嚴的少林派,才沒有追究下去。”
張景龍聽著陳一征的身世,感到他敢作敢為,于處事上與自己大為相似,不由得心生好感,司馬江河忽地冷笑一聲,說道:“嘿,終于來了,好大的架子!”張景龍只覺滿場嘈雜之聲,倏地靜了下來,眺目望去,只見全場的人目光一致,盡都望著一行約數十余人,走進場來。
只見為首的那一女子,年紀不算輕,但容色之艷麗脫俗,非任何人所能比,張景龍走遍大江南北,從沒有遇過如此深俱攝人器度的美女,只覺她面上的一切,全都是粉雕玉琢,集所有的美好于一身,一襲黃衫飄逸有致,而她走起路來又好看非常,婀娜的身形表露無遺,釋晴川本已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在眼前這女子進場之后,卻絕對是給比下去,而習家的下仆何曾見過如此絕色?竟呆呆的看著她沒有說話,那女子面色忽地一沉,罵道:“你媽的王八羔子!看什么看的沒見過美女嗎?你姑奶奶我的位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