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重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哪里是兒媳啊,分明是個討債的鬼!
可方才這丫頭說的頭頭是道,治療之法也卻有可行之處,冷重從來沒發現自己這兒媳竟還有行醫把脈的本事,看來,自己這些年來大意了。
冷重不語,他為自己那纏綿病榻上的兒子娶進門的童養媳,倒底是什么出身?背后又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你叫冷月霜?”
“是。”
冷月霜垂首,面對冷重她有著直覺一般的危險感。
在醫里,冷月霜見慣生死離別。冷重那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實在是讓她心慌。
“你會行醫治病?越王的癥狀實乃棘手,你可有把握?若是大意,我們整個冷府都要葬送在你手上不可!”
冷月霜低下了頭,掩蓋住眸中的精明,沉聲道,“家主放心,我自然應下了,那我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即便不然,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冷府。”
冷重聞言沉默片刻,心思卻是千回百轉,最終笑道,“你看你這丫頭,你是我冷府的兒媳,我們是一家人,怎么說兩家話?”
心中翻了個白眼,冷月霜心知這老狐貍一定是看中了自己的醫學才華,臉色才變得這么快!
“多謝家主。”冷月霜雖然心里惡心,可臉上卻沒露出分毫。
冷重銳利的眸子浮現出一絲笑意,笑了起來:“好孩子,起來吧。你是我兒之妻,自是我冷家的媳婦。在這冷府里,你是其中一分子。以后但有什么為難之事,就跟我這個做公公的說罷,可聽清了?”
“爹!為什么你要認下這賤人當我嫂子!別忘了大哥的病根本就沒好!”冷雨如突然間從屋內沖出,卻被冷重一個冷厲的眼神給止住了腳步。
“爹!”冷雨如氣急。
“你閉嘴!”
隨即冷重又朝著冷月霜笑著問道,“我若記得沒錯的話,你,不過一農女而已,怎么又認字,又會醫了?”
冷月霜仰起頭,直言不諱地道:“冷家主,你問的這個,我倒是可以回答,因為我師從一個游方道人。只是前幾年我年紀更小,很多東西倒是死記硬背。另外,我的記憶力極佳,可過目成誦!”
冷月霜的回答極為硬氣,也顯得十分有底氣。這讓冷重深信不疑。
冷重的心思并不難猜,不管冷月霜師從何人,只要這個人手里的真本事能真真切切地給冷家帶來利益,別說讓冷重把已經拜過堂的童養媳認下了,就是讓吃狗屎,冷重也一樣樂意。
“冷月霜,既然你只是記下了諸多藥方藥典,那以后你就好生跟在我身邊學習。正好雨如學得也不錯,你們二人互相切磋,齊心合力,不可再叫外人看了冷府的笑話。聽到沒有!”
冷重最后一句,卻是對著冷雨如說的。作為冷家的大小姐,讓她和一個窮鬼出身的沖喜童養媳齊心合力,還不如叫冷雨如去死一死呢。
冷雨如的臉色蒼白得不像樣子,卻不敢違逆了父親的話,但她也是低著頭,不作聲。一付無聲反抗的樣子。
冷重并不打算理會女兒這些小心思,他的話,也不是說給自家女兒聽的。
這日冷月霜正往那瓦罐下頭填了塊炭,就聽人細聲細氣地道:“冷月霜?你今天怎么沒去洗衣裳,卻跑到后廚偷懶?”
冷月霜聞言抬頭,瞥到面前趾高氣揚的人,冷聲說道,“關你什么事!”
“你!”冷雨如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火柴棍一般的丫頭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霎時間氣的俏臉通紅。
“哼,還真以為爹說幾句話你就是我大嫂了?做夢吧你。”冷家大小姐冷雨如上前一步,咬牙說道。
“你以為我愿意當你這個草包的大嫂?大小姐,你不在房中看醫書,習藥性,來后廚房做甚?還帶了各府的千金?”冷月霜掃了一眼對面的人說道。
不提后頭的人還罷,冷月霜這一提,冷雨如更是氣恨,她竟然敢讓自己當眾出丑。
可在這眾多千金面前,冷雨如卻不好發作,只氣的雙眼通紅,憤憤離去。
待宴請的女眷都送走了,冷雨如二話沒說,就一個人窩在屋中大哭起來。
“怎么回事?我怎么聽說雨如在屋中大哭?可是宴會中有人惡了我的女兒?”
冷雨如的父親冷家家主冷重在屋外問道。女兒大哭失聲,對于自家掌珠極為自得的冷重來說,是真的心疼極了。
陳嬤嬤嘆了口氣,“不是的,家主。是咱家大小姐在外人面前丟了面皮,自覺得沒臉見人,這才躲在房內大哭起來。”
冷重慢慢沉下了臉,“何事讓我的女兒受了委屈?”
“家主大人,小姐起先想帶著一群小姐妹去后廚露一手。不曾想在那里遇上了正在熬藥的冷月霜,對小姐惡言相向……”
“可是真的?”冷重問道。
陳嬤嬤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家主大人饒命,都是老奴的錯!若非老奴帶著大小姐去了后廚,哪里會叫外人看了笑話。令冷家上下顏面無光。只是這個冷月霜若是出了事……”
冷重銳利的眸子看不出神色,推門走了進去。
“爹,那個冷月霜欺負我……”冷雨如一見自家父親進來,忙哭訴道。
而讓她詫異的是一向寵她的父親今天確實沉著臉色。
“爹……”冷雨如試探性的叫道。
“如兒,日后你要和你大嫂好好處好關系才行。”冷重說道。
“什么?爹,你讓我叫她大嫂?她也配?”冷雨如尖叫道。
“住嘴,你大嫂也是你可以誹謗的?今日你就禁足在房內,好好反省。”說完冷重便憤然出門。
冷雨如美眸中閃過一絲恨意,這個小賤人,竟然讓她爹都幫著她說話,她冷雨如一定要她好看!
這日冷重將府內的肖老太醫請來,恭敬道,“肖老,這幾天不得不麻煩您老了,我大兒媳婦于醫學極為感興趣,您老若是得空,最好親自指點她一二。”
這老頭運氣不大好,回鄉不久,在太醫院當值的兒子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