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的笑容,顧灼心里直打鼓,想著他們會不會為難自己,沒想到兩人直接客客氣氣的將人迎了進去,至于前來迎親的人,則被管家吩咐人接待著去喝茶,吃點心。
李若琳屋內(nèi)。
李若琳已經(jīng)完全打扮好,楊氏和李清蘭都圍在身邊。
聽到外面的嗩吶聲,楊氏急忙拿起紅蓋頭給李若琳蓋上,屋內(nèi)的丫鬟們也各自忙活起來。
一名丫鬟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有異色:“夫人、姑小姐,顧家來結親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他們是趕著牛車來的,奴婢數(shù)了,整整二十輛。”
楊氏和李清蘭愣住。
“噗嗤!”
李若琳卻是沒忍住笑出來。
楊氏回神,趕緊囑咐:“琳兒,矜持,矜持。”
這幸虧是還沒出門呢,要是到了顧家,她當著一屋子的人這樣笑出聲,非得被人說閑話不可。
李若琳趕緊有一本正經(jīng)坐好,嘴角掛著笑意。
隔著蓋頭,楊氏看不見,自然也就沒在說她,不過,用牛車來接親的,她可是第一次聽說。
“一定是箬兒那個丫頭出的主意,總是這么與眾不同。”
李清蘭笑著說了一句。
楊氏也是笑起來。轎子也好,馬車也罷,牛車也行,只要女兒嫁過去,受到公婆的善待,和小姑子,小叔子和睦,就算是走著去,她這當娘的也沒意見。
吉時到,外面的鼓樂聲又響起。楊氏站起來,眼圈有些紅了,雖然趙縣距離清水村不算遠,可她當娘的以后再見女兒也不容易。
“琳兒,爹娘不在身邊,你好好照顧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回來給爹娘說。”
楊氏翻來覆去的囑咐了無數(shù)遍,直到李瑾進門了,要背著李若琳去上牛車,楊氏這才住了聲,眼淚汪汪的看著女兒被背出了門。
“大嫂,你不用擔心,顧家人我了解,琳兒嫁過去一定會受到善待的。”
李清蘭也沒跟著去,留下來勸慰楊氏。
“我知道,我知道。”
楊氏點著頭:“可我這心里就是難受,空落落的。”
李清蘭沒有兒女,體會不到她的心情,無聲的拍著她的后背。
李瑾背著李若琳出了門,直接把她背到了牛車上。
顧灼,伸出強壯的手臂扶住她。
李瑾眼睛也有些潮紅,“妹夫,我小妹就交給你了。”
“大哥,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顧灼鄭重地做著保證。
李瑾點頭,讓開了身體。
“坐好了!”
顧灼囑咐了李若琳一句,揚起牛鞭,趕著牛車慢悠悠的朝城外走去。
后面的牛車緊跟著,上面滿滿當當?shù)姆艥M了嫁妝和迎親、送親的人。
清水村,
張氏派了人去村外看著。
遠遠看到一片紅色入眼,前去查看的人飛跑回來稟報:“來了,來了,接親的回來了。”
眾人喧騰起來。
牛車進入人們的視線,尤其是最前面的一輛牛車上,穿著紅色嫁衣,蓋著紅色蓋頭端坐著的李若琳,一下映入人們的眼簾。
“快去看新娘子!”
不知誰喊了一句,村里的孩子一窩蜂的涌了朝著牛車涌過去。
張氏急忙吩咐白陌:“快快快,給他們發(fā)喜糖,別讓他們撞著了琳兒。”
“發(fā)喜糖了!”
白陌運足了力氣,一聲高喊。
朝著牛車跑過去的孩子們,快速的一個急剎車,呼啦啦的又全部跑了回來。
白陌大手一揚,一大把喜糖從手中飛出,朝著一邊的空地扔去。這下不但孩子門去搶了,就連一些女人也忍不住了。
白陌又連揚了幾把,看著牛車順順當當?shù)牡搅碎T前,這才住了手。
端坐了一路,李若琳的腿都麻了,眾目睽睽下之下,動也不敢動,感受到牛車停下來,心里咚咚咚的跳,想著自己一會兒可千萬別出丑就好。
念頭剛閃過,一雙強壯的手臂托住她的身體,穩(wěn)穩(wěn)抱起了她。
李若琳沒有防備,嚇的驚呼了一聲,慌忙伸出手摟住顧灼脖頸。
看熱鬧的讓眾人發(fā)出一陣叫好聲。
鄉(xiāng)下人娶媳婦,場面上要的就是熱鬧、喜慶。
顧灼抱著媳婦進門,氣氛一下子給烘托到了高潮。
在眾人的叫好聲中,顧灼抱著李若琳穩(wěn)穩(wěn)的跨過火盆,來到喜堂,才輕輕地把她放下。
李若琳不但腳麻了,腿也軟了,腳剛著地,立時一軟,差點跌倒,下意識的拽住了顧灼。
“喲,這新娘子可真是片刻也離不開新郎。”
看熱鬧的人不知是誰調(diào)侃了一句。
眾人哄堂大笑。
李若琳的臉騰下紅了,幸虧有蓋頭遮蓋著,眾人看不見。
顧灼可就不同了,不僅黝黑的臉龐紅透了,就連耳朵根也紅了。
顧南和張氏端坐在上位上,也是合不攏嘴。
喜婆高聲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房字尾音還沒落地,顧灼早已彎身抱起李若琳,朝著喜房走去。
張?zhí)m在一邊看的直撇嘴,鄉(xiāng)巴佬就是鄉(xiāng)巴佬,娶個媳婦當成命根子似的,要是她的兒子娶媳婦是敢這樣做,她非得用茶盞打破他的頭不可。這也太丟人了!
新人入了洞房,席面便開始了。
果然是四個葷菜,分量都是足足的,看著盤子端出來,眾人的眼睛便瞪了起來,盤子剛上桌,還沒有落穩(wěn),眾人便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來的人太多,沒有那么多的桌椅,席面只能一撥撥的吃。還沒排上隊的人聞著香噴噴的肉香,恨不得上去把前面吃飯的人扯開,自己坐過去。
葷菜吃完,緊接著是大鍋菜,這個管夠,肉也不少,眾人又是一陣瘋搶,吃到最后,褲腰帶都偷偷的解開了,菜也到了嗓子眼了,真的是一口也吃不下了,連站起來都費勁了,才捧著凸出來的肚子,一點一點的朝自己家走去。
張老漢一家和張?zhí)m一家被安排在屋內(nèi)。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男人們喝著酒,女人們只知道吃菜。
看了一圈,沒有看到翠姑,顧雅箬奇怪,問曲氏:“姥姥,表嫂怎么沒來?”
“翠姑月份大了,行動不方便,留在家里看著縫制香囊。”
張生爺仨來時,沒看到翠姑,曲氏也是納悶,問了一下。
顧雅箬點頭。
“娘,你們那個香囊沒少掙錢吧?”
張?zhí)m突然問了一句。
曲氏握著筷子的手一緊,看了她一眼,皺眉:“沒掙多少,剛開始干,還沒有摸著門道。”
張?zhí)m撇撇嘴,明顯不信。翠姑一個懷著身子的人,正是嘴饞的時候,都放棄了這么好的席面,留在家里看著縫制香囊,那一定是沒少掙錢。
張氏也在一邊陪著吃飯,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想的什么,眉頭緊緊皺起。
……
黃莊。
天色中午,縫制香囊的幾名婦人回家去吃飯,翠姑也拖著笨重的身體去了廚房。早上大虎走的時候,特意給她做好了飯,她只需熱一熱即可。原本大虎是想托一名婦人給她熱的,翠姑嫌太麻煩人家,說她大嫂都快臨盆了,還下地干活呢,她這才七個月,哪就那么嬌貴了。
把鍋里添上水,放上篦子,把飯菜放在上面,又去外面抱了一點柴禾進來,費力的蹲下身體,剛把柴火點燃。
砰的一下,大門猛然被踢開。
翠姑嚇得心里一跳,趕忙抬頭往外看,卻看到幾個衣衫襤褸,滿頭臟污亂發(fā)的男人走進來。心中一凜,抄起一把菜刀走出去,喝問:“你們要干什么?”
他們幾人身上散發(fā)著陣陣臭味,飄到翠姑鼻子里,翠姑心里一陣干滾,想要吐出來。
“喲,可真是金貴,聞到點味就受不了了,我那時懷著大虎,張生又不在家,我可連掏茅坑這樣的活都干了,也沒像你一樣。”
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響起。
這熟悉的聲音入耳,翠姑心里打了顫,眼眸瞪得大大的,看向幾人身后。
牛氏從幾人身后走出來,頗為風騷的撩了一下自己那不知多少時日沒有洗過的頭發(fā):“怎么,兒媳婦,不認識我了?”
“你、你、你……”
翠姑緊緊的握住刀把,后退了幾步,身體靠在了墻上。
牛氏靠近了她一些,言語諷刺:“怎么,想要殺了我?”
翠姑牙齒打顫,“你、你、你別過來!”
牛氏笑著又往前走了一步,“來呀,砍我呀,砍了我,看大虎還要不要你?”
身后一名男人不耐煩了:“跟她廢什么話,趕緊的,你不是說他們家里有不少的銀子嗎,在哪里?”
牛氏伸手指向曲氏屋中:“在那個死老太婆的屋子里,你們盡管去搜,我保你們能拿到。”
幾人沖進屋中。
“你們站住!”
翠姑想去阻攔,被牛氏擋在身前,看了眼她那鼓鼓的肚子,惡毒的說道:“若不是看在你有了大虎孩子的份上,我今日就讓他們幾個輪了你信不信?”
“你不是人!”
牛氏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般,哈哈大笑,然后猛然停住,逼近了她的臉前,濺出的口水全部噴在了翠姑臉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也是你們逼的,你們住著大房子,穿著好衣服,吃香的喝辣的,卻不愿給我一點兒,哪怕只有一百兩,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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