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百壽圖磨心性,月兒自然是不愿意,悶悶不樂的好幾天,姨母最后沒法,找到了他,讓他去勸說。
他去了,笑著對她說:“你若是能繡好百壽圖,我便帶你出去玩一個月。”
她的眼睛立刻晶亮起來,“表哥,你可要說話算話。”
他點頭。
“好,你等著,我一定會把百壽圖繡好。”
從此以后三個月,她沒有出過房門,也沒有再見他,直到三個月后,百壽圖繡成,她拿著一口氣跑到他們家找到他,銀鈴般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府邸:“表哥,我繡完了,百壽圖我繡完了,我們可以去游玩了!”
直到如今,他還記得她當(dāng)時那燦爛的笑顏。
程明的手落在了百壽圖上,細細的撫摸著,就好像撫摸著馬氏那年輕的臉龐一樣。
“老爺呢?”
院中傳來程夫人的聲音。
“老爺在房內(nèi)。”
門外伺候的下人回答。
程明收回了手,坐直了身體,面色沉肅。
程夫人推門而進。
“何事?”
程明淡淡的問。
程夫人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繡品,沒在意。
“到底何事?”
程明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的問。
自打從清水鎮(zhèn)回來,程明對她一直就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甚至一次也沒有去過她的房中,程夫人已經(jīng)忍了兩個多月了,今日終于忍不住了,過來找程明。
見到程明黑沉的臉色,來的時候便打算好好說話的程夫人心里的火氣也竄了上來,但想到來的目的,深深吸了幾口氣,將竄到嗓子眼的火氣壓了下去,盡量放柔著聲音:“老爺,這么多時日,你的火氣也該消了吧。”
程明沒有理會她。
程夫人絞了一下帕子,繼續(xù)說道:“老爺,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可你和馬氏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我當(dāng)年嫁于你時,并不知道你有青梅竹馬的表妹,要是知道,我怎么也不會答應(yīng)你們程家的求親。”
程明淡淡看她一眼,眼里有著嘲諷。
程夫人還在自顧的說著:“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我這些時日并未過來打擾你。可老爺,我們總歸是夫妻,既然錯不在我,你便不能把錯算在我的頭上。再說了,你私自做了那么大的決定,把之兒許配給那個鄉(xiāng)下的破落戶,我還沒給你鬧的。”
待她說完,程明冷聲問她:“夫人說完了嗎?”
程夫人錯愕的看他。
“夫人說完了,便回去吧,我剛收了一副繡品,如今沒心思理會你。”
“程明!”
程夫人再也忍不住,失控大叫:“你不要做的太過,我連紫漪也是有脾氣的,我之所以讓著你,是因為我要顧全大局,為這個家考慮,可你也不要做的太過了。”
“夫人想讓我如何做?是不是還像當(dāng)年一樣在紅燭里加?xùn)|西?”
程明愣冷冷的問。
程夫人臉色驟然白了,而后更加的憤怒:“程明,當(dāng)年的事情是你娘一手所為,你憑什么算在我的頭上?”
程明站起來,走到門口,慢慢打開門:“夫人請回吧!”
“程明,你欺人太甚!”
程夫人怒極之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茶盞砸了過去。
程明站著沒動。
茶盞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程明的額頭上,啪的一聲落地。
而程明的額頭有一股鮮血流了下來。
程夫人愣住。
“老爺受傷了!”
門外伺候的下人看到這一幕,駭?shù)么蠛啊?br>
程夫人這才回神,慌忙得站起來,兩個大步到了程明面前,手抬起來不知該怎么辦好:“老爺……”
“夫人滿意了嗎?”
程明淡淡的問。
程夫人再次愣住。
下人的喊聲很快的傳遍了府內(nèi),傳到了程母的耳朵里。
程母駭?shù)谜酒饋恚葐枺骸暗降资窃趺椿厥拢俊?br>
“老爺和夫人不知為何吵起來了,夫人一怒之下用茶盞砸了老爺。”
下人如實的稟報。
“這個潑婦!”
程母怒罵了一句,急匆匆的來到程明的院子里。
程夫人還沒有回神,直愣愣的立在門邊,程明已經(jīng)坐回了椅子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母走進院中,怒聲問。
程夫人這才回神,嘴唇抖動著想解釋:“娘……”
“明兒呢,請大夫了沒有?”
程母直接越過她走進屋內(nèi),看一道血色從程明額頭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怒火中燒的訓(xùn)斥她:“還愣著趕什么,還不趕快讓人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被請來,小心的給程明包扎好。
“大夫,明兒無事吧?”
程母焦急的問。
“沒什么大礙,吃兩幅藥,再安心修養(yǎng)一些時日便可。”
“多謝大夫了。”
等大夫走了,程母這才厲聲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夫人張張嘴,剛要說話,程明先開了口:“娘,我頭有些暈,想休息一下,你們先回去吧。”
程母一聽慌了神:“明兒,要不要再喊大夫回來?”
程明擺手:“娘,你出去吧。”
“你真的沒事?”
程母不放心的問。
程明微微點頭:“我休息一下便好,娘不用擔(dān)心。”
“那好吧,門外的人隨時伺候著,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即刻讓他們?nèi)ズ按蠓颉!?br>
“知道了,娘!”
“你跟我來!”
程母語氣不怎么好的說程夫人,邊說邊往外走。
程夫人看了程明的額頭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坐下,程母壓抑著火氣問。
程夫人不敢隱瞞:“娘,是兒媳一時失手,兒媳今日去找老爺,原意是想和她好好談?wù)劊l知老爺態(tài)度冷淡,兒媳一時沒忍住,才……”
“連氏!”
程母怒聲打斷她:“當(dāng)年我是看你端莊有禮,才同意結(jié)了這門親事,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粗鄙不堪的人,在清水鎮(zhèn)你已經(jīng)讓我失望了,沒想到這次你變本加厲,竟然傷了明兒。”
程夫人急忙辯解:“娘,我說過了,我不是有意的,當(dāng)時是因為氣急了,才……”
“幸虧你是無意,若是有意,今兒你還不要了明兒的命,我告訴你連氏,這程家的當(dāng)家主母你若是愿意便做,你若是不愿意,趁早讓出這個位置。”
程夫人白了臉色。
而程骕對自己家中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正悠哉的賴在宅院中,美名其曰等著劉景把琉璃瓶送來以后,他帶著一批胭脂水粉再走。
顧雅箬懶得理會他,每日照常和李斐一起去煥顏閣。
又過了十日,劉景制作的第一批二百個形狀各異的琉璃瓶運來,顧雅箬吩咐工人們趕制出來以后,裝在里面,并約定了十日以后,再讓劉景送二百個來。
“小丫頭,我走了!”
程骕又恢復(fù)了玩世不恭的模樣,臨上馬車以前給顧雅箬打招呼。
顧雅箬微點頭:“一路順風(fēng)!”
程骕也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帶著東西徑直回了京城。
而簽了死契的工人也到了發(fā)工錢的日子。
看著那些工人們一個月竟然掙了將近一兩銀子,村里人后悔不已,可再后悔也沒有用,誰讓他們當(dāng)時腦袋發(fā)軸,沒有轉(zhuǎn)過這個彎來呢,如今就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村長也是懊悔不已,要是知道這簽了死契和沒簽沒有多大的區(qū)別,當(dāng)時他就該讓村里人都去的,這下好了,惹惱了顧雅箬這個小丫頭,以后再有這樣的好事還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找村里人。
不管村長和村里人怎么想,顧雅箬還是照常每日去煥顏閣。
她每隔一些時日便增加內(nèi)衣的款式,煥顏閣的生意更加的火爆。不但一些清水鎮(zhèn)上有錢的太太小姐,經(jīng)常過來,就是臨鎮(zhèn)的和一些遠處的人也慕名而來。
慕名而來的除了那些有錢的太太,小姐,還有目光敏銳的生意人。
“姑娘,外面有一位自稱是姓閆的生意人,說想拜見您。”
月曦從門外進來,找到顧雅箬稟報。
“可說了是為何事?”
“說是要找您談一筆生意。”
談生意?
顧雅箬想了下,吩咐:“請他去后院!”
月曦將來人請進后院的正廳,顧雅箬已經(jīng)在里面坐著等著了。
來人五十多歲,身體略有些發(fā)福,一雙精明的眼睛在走進正廳的那一刻便朝著顧雅箬看來。
“姑娘,人來了!”
月曦稟報。
顧雅箬點頭。
月曦退了下去。
即使早有耳聞,可此時看到顧雅箬真的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來人還是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fù)了常態(tài),對著顧雅箬拱手,直言道:“顧姑娘,本人閆林,是府城的一名生意人,前幾日回來走親戚,偶然聽聞姑娘的煥顏閣非常火,便起了心思,想要找姑娘合作一把。”
“閆老板請坐!”
顧雅箬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閆老板也沒客氣,坐在了椅子上。
顧雅箬也開門見山的說:“我這煥顏閣做的都是女人的生意,閆老板要是想做,恐怕是不方便。”
閆老板哈哈一笑:“顧姑娘,這個我考慮過,您不用擔(dān)心,家里的女眷也有做生意的,我可以交給她們打理。”
顧雅箬點頭:“閆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考慮的就是周到。”
閆老板急忙謙虛的說:“顧姑娘過獎了。”
“我這煥顏閣內(nèi)經(jīng)營的是內(nèi)衣,香皂,還有胭脂水粉的生意,不知閆老板想做哪一個?”
“自然是全做了。”
顧雅箬點頭:“香皂呢是六十兩銀子一塊,內(nèi)衣呢是一百兩銀子一套,至于胭脂水粉呢,更貴了,有一千兩的,還有一千二百兩的。”
閆老板倒抽了一口氣:“這么貴?”
他只是聽聞煥顏閣內(nèi)的東西賣的很貴,卻沒想到進價也會這樣貴,要是如此的話,他還有什么賺頭?
顧雅箬看他神色略有猶豫,心里了然,道:“閆老板,這合作做生意也不是一兩日便能決定下來的事,不如您回去再考慮考慮?”
閆老板想了想,站了起來,“也好,正好我也趁著這個機會去尋找合適的店鋪,不瞞您說,對著煥顏閣的生意我還是誠心想做的,等我回去后,考慮一番,會盡快的再回來找姑娘商議。”
顧雅箬笑著點頭,也站了起來,親自送閆老板出了煥顏閣后院,看著他坐著馬車走遠,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zé)侀w。
一道聲音喊住她:“顧姑娘!”
顧雅箬抬眼看去,李清熙從馬車上下來。
顧雅箬臉上帶了笑意,風(fēng)趣的喊他:“李大老板,您怎么有空過來了?”
她這話落,馬車上又下來一人,正是李清熙的女兒李若琳。
李若琳對著顧雅箬點了點頭:“顧姑娘。”
“李小姐,你也來了。”
李清熙爽朗一笑:“顧姑娘,不瞞你說,我們父女今日是來找你談生意的。”
顧雅箬微微有些詫異,“香皂生意李老板不是一直在做嗎?還要談什么生意?”
李清熙更直接,抬手指著煥顏閣的招牌:“當(dāng)然是談煥顏閣的生意了。”
顧雅箬愣了下,隨即笑了:“看來我這煥顏閣可真是有名了。”
李清熙聽出了她的話中之意,有了急迫之色:“難不成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也找了顧姑娘。”
顧雅箬也不隱瞞,回他:“剛才有一位姓閆的老板,說是府城那邊的生意人,也過來給我談煥顏閣的生意。”
“顧姑娘答應(yīng)他了?”
顧雅箬笑著搖了搖頭:“我說出煥顏閣內(nèi)東西的價格,大概是被我嚇到了,說要回去商議一番。”
李清熙松了口氣,道:“沒答應(yīng)就好,沒答應(yīng)就好。”
李若琳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肘,李清熙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尷尬一笑:“顧姑娘,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可別往心里去。”
“哪里,我心里也是這樣想的,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還是顧姑娘會說話,琳兒,你以后可要跟顧姑娘多學(xué)著點。”
“知道了,爹!”
“李大老板,后面請吧。”
李清熙父女隨著顧雅箬再次來到后院的正廳。
福來端了三杯茶進來。
顧雅箬看他一眼,閆老板在時,說了好半天的話,也沒見他送茶的影子,這李清熙父女剛進來,他便送上來了。
被她看的心里發(fā)虛,福來急忙解釋:“姑娘,我可是現(xiàn)燒的水沏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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