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夏月說的話，紀霜霜沒有任何反應，她沒說話，只是盯著夏月。

紀霜霜心里明白，夏月說的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有道理她就可以不做的。

她眉毛微微擰著，“夏月，你老實和我說，這些事情閻千緒知道嗎？他有想過要怎么處理嗎？”紀霜霜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她最關心的事。

夏月沉默片刻，說著：“夫人，這些事情，主子心里都有數。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朝堂上官官相護，不可能連根拔起。就算這些人倒下了，也還有另外一批人起來。”

夏月說的這些，倒不全是假話。她說的幾乎都是事實，可她又不能和紀霜霜說的很清楚。怎么說呢，對于朝堂上的事情，夏月知道的，可能要比紀霜霜知道的還多。

紀霜霜眨了眨眼，聲音冷淡：“你說的是有道理。可你也得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夏月：“……”她沒想到，紀霜霜會說出這些的話。公道嗎？夏月心底有些困惑，其實，她不是很清楚，到底有沒有公道。

在她來將軍府的時候，她就知道，弱肉強食。現在告訴她公道，可她從小遇到的欺壓，讓她對公道這兩個字，沒有任何概念。

夏月滿臉困惑的看著紀霜霜，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紀霜霜也看著夏月，她等著夏月的回答。奈何等了片刻，夏月沒任何反應，她只得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夏月，你這是怎么了？”

紀霜霜這句話，拉回了夏月神游的思緒，她回過神來看了紀霜霜一眼，說著：“沒什么，之前的時候，奴婢并不清楚這里還有公道。”

紀霜霜：“……”少女，你這樣說話，就讓人覺得很尷尬了。她默默的盯著夏月，就算沒有公道，也不該直接說出來吧？

夏月：“夫人，方才的話，您就當沒聽到吧。”夏月那時也是有些懵，倒是沒想到，那句話不該說。在夏月看來，她不該提及現在的制度。

然而，夏月說完這句話，又后悔了。她怎么能這么和紀霜霜說話呢？她懊惱的垂下眸子，不再看紀霜霜。

紀霜霜看著夏月，一言不發。她也沒想到，夏月會這么說。她之前就認為，夏月可能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現在看來，她之前想的沒錯。對于別人的隱私，她不會主動去問，也不會隱晦著問。夏月愿意說，她聽聽也無妨，夏月要是不愿，她也不會去問。

“夏月，你不必這樣。”紀霜霜看著夏月，“我們之間不止是主仆，也可以成為朋友。”她的本意是好心。

夏月垂著眸子，聲音都低沉了幾分，說著：“夫人，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有些事情，也不是朋友之間能說的。”

在夏月眼里，她以前的事情，她不愿意告訴太多人。畢竟，她以前的人生，這里誰也沒有參與過。她可不想因為現在這種事，讓別人參與進來。哪怕這個人是紀霜霜。哪怕她心里清楚，紀霜霜是好意，也絕對不會把這話說出去。

可她就是不愿意告訴紀霜霜，也不愿意讓紀霜霜知道。

明白夏月的意思，紀霜霜并不強求，只是說著：“有些事情，還得你自己想清楚才行。別人說再多也沒用。”

在她眼里，夏月一直是一個感情內斂的人。她更清楚，夏月真要有什么話，肯定是寧愿憋著，也不會說出來。

夏月移開視線，沒看紀霜霜，也沒盯地面，“奴婢明白。”她說這句話時，心里想的是，紀霜霜大概要換了她。畢竟，哪個主子都不希望身邊的人是一個有很多秘密的人。

而她，恰好就是一個有很多秘密的侍女。

紀霜霜看了看夏月的神色，認真的說著：“夏月，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就放心吧，這些事情，我暫時不會去過問。總要等到和閻千緒商量過后，才會做這些事的。”

她總得讓夏月放心不是？不然，夏月心里一直不安心，肯定會一直看著她。而她，恰好挺討厭別人一直跟著她。

夏月微微一愣，她壓根沒想到，紀霜霜會說出這些話。

她本以為，紀霜霜要讓她離開了。可沒想過，紀霜霜是讓她休息的。

夏月想了想，認為自己現在的臉色應該不是很差。搖了搖頭說著：“夫人，奴婢無事，不必去休息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隨時吩咐奴婢。”

紀霜霜再度瞧了夏月幾眼，說著：“我沒其他事情，你要是想休息，現在就可以去。畢竟，身體更重要一些。你放心，我不會太沖動。我既然答應你，不去做一些事情。再沒和閻千緒商量后，是肯定不會去做。”

紀霜霜自認說的已經足夠誠懇，可夏月其實沒聽進去。不過，紀霜霜都這么說了，她也只得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接著說著：“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紀霜霜頷首道：“嗯，你可以先去好好休息。等明天再過來當值都可以。”說完，她也轉身進屋了。

她看了那些東西后，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找人告訴皇帝的。可和夏月說了一些話，這么一耽擱，再加上她答應夏月的事情，她就只得先擱淺了她之前的想法。

反正，這件事情也不急于這一時。

紀霜霜心里也清楚，真要做成這件事，無權是不行的。就算她告訴皇帝了，可皇帝要顧及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他肯定不會管那么多事情的。

更何況，皇帝要做的，是平衡。他怎么可能放棄平衡，去聽她的話？想想都覺得這不太現實。

紀霜霜心底想著，面上卻是毫無波瀾，直接反身回了屋子。

看著紀霜霜的舉動，夏月打心底松了一口氣。她雖然不想說，可看紀霜霜回去，她心底還是很欣慰的。

她挺擔心紀霜霜沖動之下，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舉動。現在看來，她似乎是想多了。

眼看著紀霜霜進屋關門，夏月這才轉身離開了。她這算是說服了紀霜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