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沒有腳步聲,靳封臣并沒追過來。
江瑟瑟踉踉蹌蹌的在拐角處停下來,捂著心口,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緩緩地癱坐在地上。
她抱著還有些發(fā)麻的右手,蜷縮在墻角,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就這樣吧……
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靳封臣坐在車?yán)铮沂謯A著一支香煙。
煙灰已經(jīng)垂下一大截,他卻一動不動,仿若未覺。
幽深的眼眸底下,是一片壓抑到極致的痛苦。
一股濃重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他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江瑟瑟重新回到身邊?
縱橫商場的冷面殺神,此刻頹然的靠坐在椅背上,臉上浮現(xiàn)出深深的挫敗感。
瑟瑟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她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不記得他,排斥他,渾身充滿了棱角,像刺猬一樣。
前幾天明明還很好,怎么突然之間就大變個人?
車?yán)餁夥諌阂,靳封臣以手抵著額頭,試圖找出一點(diǎn)頭緒。
雖然不知道這幾天她經(jīng)歷了什么,但靳封臣知道她不開心。
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在隱忍著內(nèi)心的情緒,好幾次她的身子都是顫抖的。
雖說她在極力裝作沒事人,但靳封臣對她何等熟悉。
過去在一起的時光,他已將她所有一切都深深刻在腦海里。
這幾年更是反復(fù)回想。
江瑟瑟與傅經(jīng)云應(yīng)該沒什么感情,或許并不想嫁他。
說的那些話,更是想極力將他推遠(yuǎn)。
仿佛是……刻意的一般。
她不是自愿的,靳封臣很肯定。
如果瑟瑟開口,他會毫不猶豫將她帶走,好好的寵愛一輩子。
然而現(xiàn)在不行,他于她,亦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靳封臣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眼底一片漆黑。
……
酒窖里,靳封臣喝的爛醉如泥,身邊全是空的酒瓶。
他以前連應(yīng)酬都不怎么喝酒,江瑟瑟離開后的這幾年,幾乎快變成一個酒鬼了。
酒確實(shí)是個好東西,它能暫時麻痹人的心。
讓他暫時得到喘氣的機(jī)會,不至于因?yàn)樗寄钸^度而亡。
可是貌似酒精也越來越不管用了。
靳封臣恍惚看到江瑟瑟朝他走來,俏臉上全是不高興。
“你又喝酒了!
“喝醉了你才能好好跟我說話。”
靳封臣癡癡地看著江瑟瑟的臉,不舍得移開視線。
江瑟瑟似乎有點(diǎn)兒害羞,又有點(diǎn)兒兇狠的說道:“總之你不要再喝酒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要!”靳封臣沖動的站起來,急切的伸手去抓江瑟瑟,好像生怕她消失一般。
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江瑟瑟的臉如同水紋一般在眼前散開了。
靳封臣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
身體晃了晃,高大的身軀砰然倒地,酒瓶子砸在地上,玻璃四濺。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睡在床上,床邊趴著個黑黑的小腦袋。
靳封臣一動,小寶就抬起了頭。
“爹地,你終于睡醒了!
靳封臣看了眼時間,原來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坐起身,摸了摸小寶的頭,聲音嘶啞的說道:“小寶,你該去學(xué)校了!
小寶不放心爹地,癟著小嘴道:“爹地你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爺爺奶奶都很擔(dān)心你。”
靳封臣扯了扯嘴角,溫聲道:“我知道了!
小寶抱著書包,一步三回頭。
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又轉(zhuǎn)回來,看著靳封臣問道:“爹地,我昨天聽說,媽咪要嫁給別人了,你才那么難過的,是不是?”
聞言靳封臣心臟如同被針刺了一般,疼的窒息,但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
只面無表情道:“你聽誰說的,不會的,媽咪是你的媽咪,怎么會嫁人,她不會嫁人的!
一遍遍的強(qiáng)調(diào),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自以為已經(jīng)隱瞞好了情緒,殊不知,聰明的小寶全都看在眼里。
心里更堅定了一個事實(shí):媽咪真的要嫁人了,媽咪要當(dāng)別人的媽咪了。
小寶沒辦法接受。
他背著小書包去了學(xué)校,一整天都在想著江瑟瑟的事情。
放學(xué)后他讓司機(jī)去了醫(yī)院,這是爹地和爺爺奶奶聊天的時候他聽來的,然后就記在了心里。
小寶找到醫(yī)院之后,一路問人。
他長得精致又可愛,沒有人不喜歡他的。
可因?yàn)椴恢郎〉娜耸钦l,大家再想幫他也沒有辦法。
“小寶貝,不如你回家跟大人問好了再過來吧!弊o(hù)士小姐姐很有愛的提出建議。
小寶搖頭,他要找到媽咪。
也許是他運(yùn)氣好,這時的江瑟瑟剛好從外面買東西回來。
看到幾個護(hù)士圍著一個漂亮的小孩,就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就認(rèn)出了小寶。
江瑟瑟心里擔(dān)心是小寶自己生病了,身邊也沒個大人陪著。
當(dāng)時就很急,走過去叫道:“小寶,你怎么在這里?”
小寶聽到這個聲音,宛如天籟,一下子抬起了頭,眼睛亮晶晶的。
“媽咪!”
護(hù)士們見家長找來了,也都散了開來。
江瑟瑟上下打量著小寶,焦急的詢問道:“你身上哪里不舒服?”
小寶支支吾吾的,他要是說沒生病,媽咪會不會就變臉了?
畢竟,小寶已經(jīng)很清楚的知道,重新回來的媽咪,與之前不一樣了。
可她還是關(guān)心自己,這讓小寶心里美滋滋的。
“媽咪,我沒有事,我是來找你的。”小寶充目光里滿是依戀和歡喜。
江瑟瑟的手正放在小寶額頭上,聞言一僵,慢慢收回了手,眼神復(fù)雜。
“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小寶搖了搖頭,心情很低落。
小手一直拉著江瑟瑟的袖子,輕輕說道:“媽咪,你不要給別人做媽咪好不好?”
江瑟瑟愣住。
是,靳封臣讓他來的嗎,他怎么能利用一個小孩子?
江瑟瑟瞬間感覺很憤怒。
可同時,還有一股更濃重的情緒在蔓延,是無力和悲哀。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遠(yuǎn)離他們父子的生活,那就要斷的徹底一點(diǎn)。
她閉了閉眼,睜開的時候絕情的說道:“小寶,阿姨不是你媽咪,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