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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琤趴在**頭嚶嚶地抽泣,她的肩頭不斷抖動著。

自昏迷中醒來后,南宮琤就開始掉眼淚,到現在已經哭了快一個時辰了。

她這個樣子嚇壞了書香和墨香。

“姑娘,別哭了,再哭下去,哭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書香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柔聲勸道。書香當然知道自家姑娘是為何哭泣,可是這皇恩浩大,若是皇上要點姑娘為三皇子妃,姑娘又如何能拒絕呢!

“姑娘,且聽奴婢一句吧。”墨香也開口勸道,眼中既無奈又焦急,“如今府里還住著兩位宮里來的嬤嬤呢!……這要是傳到了宮里,可了不得。”

墨香說的這些,南宮琤又如何不知道,卻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她咬了咬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身子還是抽噎地微微顫抖著。

事情怎么就會變成了這樣?!

南宮琤在心中問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在賞花會中表現得太過出色,這才會讓張妃瞧上的?

早知道會這樣,自己就應該聽父親的話,不要強出頭的。

一想到因為自己愚蠢的舉動而讓自己同誠王今生無緣,南宮琤就既痛苦又自責,心中沉甸甸的……不知不覺中,她沉沉地睡去了。

書香和墨香見南宮琤入睡,對看了一眼,心中總算是松了口氣,默默地退出房去。

一直到月亮出現在夜幕中,南宮琤還沒醒來。書香終于急了,進房想要喚醒南宮琤,卻見躺在**上的南宮琤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書香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伸手探了探南宮琤的額頭,觸手滾燙,頓時大驚失色:“來人啊,姑娘發熱了。”

挽晴院中瞬間像燒開的沸水似的,沸騰了起來,墨香急急地跑去了林氏的淺云院。

得到消息后的林氏擔憂地蹙眉,第一反應便是派人去請大夫,但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燕娘,你去請三姑娘去挽晴院看看大姑娘。”

“是,二夫人。”燕娘趕忙去了,而墨香也隨著燕娘一起去了墨竹院,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三姑娘醫術高明,有她去看大姑娘,勝過十個大夫。

南宮玥并沒有推辭,匆匆地趕到了挽晴院,書香一見到她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兩眼微紅地迎上前來說道:“三姑娘,您快來幫著看看大姑娘吧,奴婢連喚了好幾聲,都不見大姑娘醒來。”

南宮玥快步走到了南宮琤**前,伸手在她的額上一試,指下滾燙一片,不由柳眉微蹙。

居然燒得如此厲害!

南宮玥在**沿坐下,正欲幫南宮琤探脈,卻見南宮琤突然**了一聲,面露痛苦之色。

“大姐姐……”南宮玥低低地喚了一聲,但南宮琤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她干燥慘白的櫻唇微動,含糊地叫著:“誠王……”

南宮玥一驚,她早知道南宮琤對誠王許下芳心,但只以為是小姑娘春心萌動,卻不想南宮琤居然情根深種到這番地步,先是昨日昏厥,現在又是高燒不止,連夢中都惦記著誠王……

南宮玥心中突然閃過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難道說前世南宮琤便是因為誠王才會……

書香當然也聽到了,緊張地看著南宮玥,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清。

這時,林氏、白慕筱和南宮琰三人走進屋來,林氏憂心忡忡地問道:“玥姐兒,你大姐姐可還好?”

“誠王……”南宮琤又囈語了一聲,嚇得書香想也不想地手一推,只聽“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杯摔落在地,茶水灑了一片,碎片四濺開來。

書香忙福身道:“二夫人恕罪,奴婢真是太不小心了!”

南宮玥看了書香一眼,忙道:“娘親,您和二姐姐、筱表妹不如先在外室坐一會兒,讓我先給大姐姐把個脈,怎么也要先把大姐姐的燒給退了才行。”

林氏連連點頭:“好,好,我們不打擾你,你先替你大姐姐看看。”說著她招呼著南宮琰和白慕筱出了內室。

白慕筱故意落在了最后面,在跨出內室的那一刻,她飛快地回頭看了昏迷不醒的南宮琤一眼,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剛剛,她可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南宮琤在喊著“誠王”,看來南宮琤的心上人果真是那個長狄的誠王!

再想到白天母親曾與自己說起南宮琤馬上要成為三皇子妃的事,白慕筱了然地收回了視線,心中嘆息不已:三皇子的心里只有自己,琤表姐的心里只有誠王,他們倆在一起注定只會是一對怨偶!自己與三皇子已經注定是有緣無分,難道琤表姐和誠王也只能如此嗎?

南宮玥還不知道白慕筱發現了南宮琤最大的秘密,她為南宮琤把完脈后,就匆匆出了內室。

林氏等得心急如焚,急忙問道:“你大姐姐怎么樣?”

“娘親,別急,大姐姐的身子一向康健,不會有事的,我馬上開個藥方,讓人去抓藥……”南宮玥一邊說,一邊走到案前,提筆一鼓作氣地書寫了藥方,交給了百卉,“百卉,你去趟墨竹院,讓安娘幫著先抓副藥,這藥方上的藥材我那兒都有。”

百卉領命而去。

“書香,”南宮玥跟著又吩咐書香,“給你家姑娘點一支安眠香。”

“是,奴婢這就去。”書香連忙讓人取來了翡翠香爐,點上了安眠香。

等百卉取來了藥,書香親自熬藥并給南宮琤灌下去后,沒一會兒,南宮琤的面色看來就好了不少,南宮玥好言勸走了林氏她們,自己則留在挽晴院中照看南宮琤……一直等到了后半夜,南宮琤終于退燒了,南宮玥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但她依然沒有離開,而是靠在椅子上稍稍瞇了一會兒眼睛。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南宮琤終于醒了過來,她的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樣子。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南宮玥守在自己**前,不由心中一暖,感激地說道:“……三妹妹,你照顧了我一晚上嗎?……真是辛苦你了。”

南宮玥忙道:“你我姐妹,大姐姐何必如此客氣,只要姐姐你快點好起來就好。”說著又替她探了脈,神色隨之緩了下來,并說道,“大姐姐,你已經沒什么大礙了,一會兒喝過藥后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是謝天謝地,多虧三姑娘了。”書香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姑娘,奴婢這就給你去備點粥。”說完,她歡天喜地出去了。

南宮玥看著南宮琤,欲言又止。

南宮琤這次會發高熱,乃因心緒郁結而起。南宮玥很想勸南宮琤放下誠王,不要再鉆牛角尖,可是……南宮琤如今病體未愈,提這事情對她的病沒有好處,只能暫且按耐了下來,打算等她的病情穩定了以后再說。

南宮琤虛弱地說道:“三妹妹,我已經沒事了,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照顧了南宮琤大半夜,南宮玥也確實有了幾分疲憊,于是便沒有推辭,在叮囑了書香和墨香好生照看后,她便告辭了。

不多時,粥就煮好了。

南宮琤用過了熱騰騰的粥,又喝了下藥,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不少。

書香正伺候著她躺下,這時,墨香進來稟報道:“大姑娘,表姑娘來了。”

“請表姑娘進來吧。”南宮琤說著坐了起來,書香忙替她放了引枕,又拉好了被子。

不一會兒,墨香領著白慕筱過來了。

白慕筱福了一禮后,坐到**沿,關心地拉起她的手問道:“琤表姐,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南宮琤勉強露出笑容,點點頭說道:“有勞筱表妹掛心,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白慕筱松了口氣,柔聲勸道,“表姐可要保重身體,你不知道你這一病,大家都急壞了。”頓了頓后,她有些遲疑地說道,“琤表姐,其實昨晚你高燒時說了夢話……我聽到你喊誠王了。”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當頭砸下,南宮琤半天回不過神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更白了,“我……我……”

“琤表姐,你放心,我不會對別人說的。”白慕筱忙低聲安慰她。

南宮琤心亂如麻,“筱表妹,多謝你了。”

“琤表姐,我是真心把你當姐姐,所以才與你說幾句真心話。”白慕筱一臉真誠地與南宮琤說道,“如果你心里沒有人,那由著父母之命嫁人也就罷了,但是表姐你既然真心喜歡誠王,又怎么能帶著這種喜歡嫁給另一個人呢!”頓了頓后,她搖頭嘆道,“而且嫁入皇室也并不是什么好歸宿。”

南宮琤的情緒越發低落,壓抑地說道:“筱表妹,若是可能,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可是婚姻之事,從來由不得我作主,事到如今,我又能如何?”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琤表姐都沒有努力過,怎么就能輕言放棄呢?”白慕筱正色道,“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表姐,為了你自己的終身幸福,還是不要輕易放棄為好。”

“我……”南宮琤垂眸不語,表情既糾結又悲傷。

見此,白慕筱也不再多說些什么了,只是最后又說了一句:“琤表姐,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不管如何,只要別做出讓自己終身后悔的決定就行了。”說完這些話后,白慕筱就走了。

靠著秋香色引枕的南宮琤心情卻是久久無法平復,誠王的臉時不時地浮現在她眼前,而白慕筱的聲音更是如影隨形地回蕩在她耳邊……

她忍不住一次次地自問:

她會后悔嗎?

會后悔嗎?

……

許久許久以后,她終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咬了咬慘淡的下唇,面露堅定之色。

南宮琤喚來了書香和墨香,由她們服侍著穿好了衣裙后,親自寫了封信交給了書香:“你出府一趟,把這信交給誠王。”

這一封薄薄的信讓書香覺得沉甸甸的,書香欲言又止,還是說道:“姑娘,這不大好吧。”

南宮琤閉了閉眼,表情中帶了一絲決絕,道:“書香,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誠王沒有表示,那她就從此死心了!

“是,姑娘,”書香最終只能心中嘆氣,領命而去。

等書香回來時,還帶回一個食盒,食盒一打開,就散發出一陣香甜的氣息。

南宮琤根本沒心情、更沒胃口吃東西,擺擺手道:“你和墨香她們幾個分了吃吧,我沒胃口。”

書香的眼中露出一絲復雜,摸索著從食盒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南宮琤手中:“姑娘,這是誠王殿下讓奴婢交給姑娘的。”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這時,連書香心中都迷茫了。

南宮琤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顫抖著打開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跡是如此熟悉,開頭龍飛鳳舞地寫著:琤兒,見信如唔!

一個“唔”字讓南宮琤芳心微微一顫,急切地往下看去。

誠王在信上表示他對南宮琤一片真心,昨日賞花會后邊立即向皇帝求娶南宮琤,沒想到被皇帝拒絕了。直到看到南宮琤的信,他才明白原來皇帝是想把南宮琤許配給三皇子。

誠王表示只要南宮琤不放棄,他也決不會放棄!

如果南宮琤真的愿意跟他永遠在一起的話,那么就明日辰時去藥王廟的老地方見他!

他以后會帶她一起回長狄,冊她為王妃!

……

南宮琤呆呆地看著信,整個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她,到底該怎么辦呢?

她想起了白慕筱的話,終于下了決心,一雙明眸變得堅定閃亮起來。

她不想終身后悔……

這一日,對南宮琤而言,簡直度日如年。

一晚上,她都沒有入睡,打點好了一些首飾金銀,然后呆呆地坐在窗邊等著,天剛亮,她便帶著書香、墨香,準備從側門溜出府去,本來是打算讓墨香想辦法引來守門的婆子,卻不想側門竟空蕩蕩。

南宮琤暗道好運,正欲出門,一道熟悉的身形從一棵大樹后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丫鬟。

三妹妹!?

南宮琤雙目一瞠,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三妹妹怎么會在這里?

“大姐姐,這是準備去哪兒?”南宮玥目光犀利地看著南宮琤,緩緩地卻是一陣見血地說道,“難不成是要去私奔嗎?”自從前日聽到南宮琤夢中還囈語著誠王的名字,南宮玥心中就起了警覺,悄悄命百合注意挽晴院的一舉一動,萬萬沒想到,南宮琤還真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沖昏了頭,竟打算與誠王一起私奔!

到了現在,南宮玥幾乎已經可以完全肯定,南宮琤前世的命運是如何而來的了……她怎么也不想南宮琤今生再重蹈覆轍!

“三,三妹妹……”南宮琤臉色都白了,身體幾乎僵直。南宮玥怎么會知道的?

書香和墨香的臉色也都變了,噤若寒蟬。這事若是鬧到了老夫人面前,她們都休想活命了。

南宮玥定定地看著南宮琤,一雙寒星般的眼眸似要穿透南宮琤的靈魂,冷靜卻犀利地說道:“聘則為妻,奔為妾,大姐姐是不是打算從此為妾,永遠在正妻面前立規矩,生的孩子也不能叫你一聲娘,永遠過著低人一等的日子?”

南宮琤嬌軀顫抖不已,她也曾經起過這樣的念頭,可是,她卻拼命的把這個想法壓了下來。此刻,被南宮玥點破,她只覺從心底里透出一股涼意,無力地往后退了兩步,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說道:“不,不,他說過會娶我的……”

“大姐姐,難道他說的會娶你就是這樣?”南宮玥言辭尖銳地步步緊逼,“讓你拋棄家門,淫奔與他?”

“不,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沒有這個意思。”南宮琤急急地試圖為誠王解釋。

南宮玥冷笑了一聲,那笑聲比冬日的初雪還要寒冷,“他都哄著大姐姐要拋棄家族、親人了,姐姐又憑什么保證他的人品?”

“不,不,不會的……”南宮琤嘴唇哆嗦著,連著倒退了好幾步。

“大姐姐,你有沒有仔細想過私奔的后果!”南宮玥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銳利,“南宮府出了個私奔的嫡長女,世人定會質疑南宮家的家風,南宮府的名譽蕩然無存!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行為將會連累父母兄長,甚至還未出世的小侄子、小侄女?你讓他們長大后如何談婚論嫁?你讓大伯和大哥哥有何臉面站在朝堂之上?”

南宮琤面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白得幾乎透明,喃喃道:“不,不會的,他說等回了長狄……”

“等回了長狄,讓長狄王做主,冊封姐姐為誠王正妃?”南宮玥輕哼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寒意,“現在他人在這大裕的國土之上,在姐姐有著父兄可以撐腰作主的情況下,他都不愿為著姐姐努力一把,向皇上求旨,求得皇上同意,光明正大的……”

“不,他說了,他說他向皇上求過旨的。”南宮琤急急地打斷了南宮玥,“只是皇上一時不答應。所以才……”

“所以才讓你與他私奔?”南宮玥冷笑了一聲,強勢地說道,“大姐姐,你覺得在你甘為妾室之后,他真會信守承諾護你一生,日后帶你一起回長狄?而不是將你拋下,自己一人走了?”南宮玥不客氣地將誠王華而不實的外表一層層地揭開,雖然南宮琤現在會痛,但也比她自欺欺人要好!

南宮琤心中已經動搖,但還是試圖說服自己:“他說他會帶我回長狄的……”

“好,就算誠王真的帶大姐姐回了長狄,他真得會讓姐姐為正妃嗎?姐姐又如何保證等你隨他回了長狄,他就真能說服長狄王,冊封你這個無名無份與他私奔的女人?到時候只怕又有無數的借口推托,讓姐姐一日日等待,最終卻是以妾室的身份,跪迎正妃入門!”

“不會的,不會變成這樣的?”南宮琤不斷地搖著頭,喃喃著說話,“他保證過,會讓我為正妃的……他說過的……”

“大姐姐你信他,我卻不信!”南宮玥面色冷凝,“我不能眼看著大姐姐你跳入火坑而不顧,除非……”

“除非怎么樣?”南宮琤忙問道。

南宮玥沉吟一下,仿佛做了某個決定,道:“除非大姐姐愿意去試探一下誠王,如果誠王真的像大姐姐說得那樣對大姐姐一片真心,那我就幫大姐姐去求大伯,成全你們倆的婚事。如果是我去求,大伯一定會答應的!甚至我也可以替你去求皇后!”

南宮琤咬了咬下唇,顫聲問道:“三妹妹,你……你說的是真的?”

南宮玥堅定地點了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南宮琤掙扎了一下,她害怕會得到自己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可最終還下定了決心,說道:“好。”

一旁的書香和墨香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可是聽了三姑娘那一番話,她們心中已經明白三姑娘所言非虛,誠王此人恐怕并非是良配!差一點,她們就任由自家姑娘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幾人復雜的心思中,一輛青帷馬車悄悄地從南宮府中駛出,趕往城南的藥王廟。

等她們抵達時,正好到了辰時。當南宮琤再次來到她和誠王的那個老地方的時候,誠王已經候在了那里,高大的背影是那么熟悉。

仍然是同樣的地點,同樣的男子,可是南宮琤的心情卻迥然不同。雖然她一直告訴南宮玥她相信誠王,但事實上她的“相信”早已經在南宮玥的一聲聲質問中動搖……只是用空洞的話語在勉強說服自己。

她所慕的人一定是一個翩翩君子!

她一邊對自己說,一邊回頭看了躲在假山中的南宮玥一眼,終于毅然向誠王走去。

“琤兒!”誠王一見南宮琤,便是面露喜色,大步朝她走來。他試圖去拉南宮琤的手,可是南宮琤卻退了半步,避開了。

誠王不由錯愕,正欲開口卻見南宮琤一雙美目泛著淚光,復雜地看著自己,道:“誠王殿下,琤兒可否問你幾個問題……”

誠王仔細一想,心里也覺得難怪,讓南宮琤這么一個大家閨秀與自己私奔,她定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也怪不得她此刻心里糾結、復雜。想到這里,誠王不由心中充滿了憐惜。

“琤兒,你有什么話就說吧。”

南宮琤與他四目相對,他溫柔深情的眼眸看得她芳心微顫,可是……

她握了握雙拳,鼓起勇氣問道:“誠王殿下,你可曾向皇上提……提過娶我之事?”明媚的眼眸中露出一絲期待。

“那是當然。”誠王急急地答道,說話的同時,又朝南宮琤靠近一步,而南宮琤仿若受了驚嚇似的又退了一步,見狀,誠王也不敢再逼近,只是眼中閃過一抹心虛。

自從他來大裕后,皇帝對他基本是有求必應,他本來很有自信,以為只要自己一提,皇帝必然會答應,畢竟只是側妃而已。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就已經聽到了風聲,發現三皇子和張妃有意點南宮琤為三皇子妃。這別人也許他可以不放在眼里,而三皇子是皇帝之子,恐怕皇帝也會優先考量……

思前想后,誠王最終沒敢去找皇帝,但他又如何能舍得下南宮琤呢……他是真的喜歡她啊!

若是以前,南宮琤恐怕會盲目到完全看不到誠王的心虛,可是剛才經過南宮玥那一番血淋淋的點撥,南宮琤終于開始正視她曾經不愿去想的問題。

這時看誠王,他眼中的心虛是如此的刺眼!

可是原來的她,卻一直視而不見。

她閉了閉眼,心中一涼,忍著悲傷又問道:“那皇上怎么說?”

誠王的身體僵了僵,為難地說道,“皇上不肯答應……”說著他又立刻保證道,“琤兒,你相信我,以后一定還會有機會的!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再去向皇帝求……我保證!”

他的保證在此刻的南宮琤聽來卻是如此的無力,而又漏洞百出,她的心中一冷,眼前浮現一層薄霧,喃喃道:“誠王殿下,聘則為妻奔為妾,皇上既然不肯答應,那您打算讓我以什么樣的身份留在你的身邊?”她越說越是激動,連聲音都不斷地拔高,“一個見不得人的賤妾嗎?以后等您回長狄,您又如何帶我回去?”她的心仿佛被人掏了幾個洞,又冷又疼。原來三妹妹說的沒錯,自己真的所托非人……

南宮琤一向柔順,誠王沒想到她竟問出一連串近乎咄咄逼人的問題,一時語結,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

南宮琤看著在她心中曾經如蓋世英雄般的人物現在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感覺好像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心涼不已。

到底是他變了,還是她根本沒有看清過他?

她渾身顫抖不已,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誠王殿下,你去找三皇子殿下,讓他成全我們好不好?”她最后一次試探道,也同時是給他最后一次機會,“我相信,你只要去求了,他一定會肯的……”

“琤兒……”誠王掩不住為難之色,“你且耐心等等,現在還不是時機……”

“那何時才是時機?”南宮琤步步緊逼地又問,淡淡地笑了,笑容中充滿了苦澀和自嘲,“也許時機永遠不會到來!”

誠王已經是滿頭大汗,只能用無力而空洞的言語保證:“琤兒,你信我。”

你信我?

這三個字如此空乏,成了壓垮南宮琤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心中曾經那個豐神俊朗、君子風范的英雄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她連退三步,小臉煞白,捂著臉抽泣起來,肩膀不住抖動著。

哭她遇人不淑,哭她識人不明,哭她已經逝去的戀情……

“琤兒!”誠王敏感地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上前幾步想要拉住南宮琤,卻見一個眼熟的少女突然自前方的假山中大步走出,一把拉起南宮琤的手將她拉到了身后,目露冷光地與誠王對視,散發出凌人的氣勢。

是搖光郡主!

誠王完全沒想到南宮玥會出現在這里,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誠王殿下,請不要再糾纏我大姐姐了!”南宮玥冷冷地看著誠王,神色中露出明顯的不屑。

誠王上前一步,試圖解釋道:“郡主,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南宮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針針見血地斥道,“像你這毫無擔當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大姐姐!你說你喜歡大姐姐,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為她考慮過,而是一味的把所有的壓力都讓她去背負。你不敢去向皇上求指婚,卻寧愿讓大姐姐頂著一個私奔的名義,從此見不得人,你這樣還叫男人嗎?哪怕今日大姐姐隨你離開,來日也不過是被你拋棄的下場!從此青燈古佛!”

南宮玥的話等于是說出了南宮琤此刻的心聲,她哭得越發傷心,越發難過……原來這段感情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幻滅得如此之快!

“琤兒,你聽我說,并非是這樣的。”

誠王還想要為自己辯解,但是南宮玥根本懶得聽,也不想讓他再與南宮琤廢話,當即不客氣地說道:“誠王殿下,你說得還不夠多嗎?”也就是他一番花言巧語,才會把單純的南宮琤騙得傻乎乎地信了他所謂的真心!

想到南宮琤前世那可悲的命運,南宮玥就覺一陣窩火,她厭惡地看著誠王,不客氣地吩咐道:“百合,給我打!”

百合正要應聲,一個黑影突然從前方的一棵大樹上一躍而下,蕭影笑瞇瞇地對南宮玥作揖道:“郡主,百合恐怕不是他的對手,不如這次讓屬下為郡主效力如何?”

說罷他也不等南宮玥同意,就直接一腿向誠王掃了過去,誠王狼狽地后退一步,緊接著蕭影又是一拳對著他的面門而來。誠王身子一矮,身手敏捷的躲過這一拳,忙道:“郡主,請……”他的話再也沒機會說完,蕭影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腹部,讓他發出沉重的悶哼聲。

“誠王……”南宮琤雙目一瞠,反射性地驚呼出聲,她欲上前,卻被南宮玥拉住,對著她搖了搖頭。

南宮琤停下了腳步,復雜地看著與蕭影纏打在一起的誠王,終于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大姐姐,我們走吧。”南宮玥拉了拉她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切都過去了。”

許久以后,南宮琤點了點頭,咬了咬牙與南宮玥攜手離去。

好幾次,她都想回頭,但終究是忍住了!

是她眼拙,以為遇到了良人,卻不想只是自己欺騙自己而已!

就像三妹妹說的,一切都過去了!

這一日,南宮琤回到南宮府后在挽晴院中閉門不出。

她再一次地嚎啕大哭,這不是為了他而落淚,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有眼無珠!

從此,她再也不會記掛這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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