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牧回頭，深深看了眼唐家，然后緊攥著拳，心情復雜地跟左旭丞回了左家。

左父左母正在客廳中焦急等待。

見兩人回來，左母站起來，忍不住道：“著急忙慌的，干嘛去了？”

封牧心中此時一團亂麻，并未立刻回答。他身旁的左旭丞幫忙答道：“去找唐婉。”

聞言，左母跟左父對視一眼，斟酌言辭道：“阿牧，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把人逼到絕路。不至于啊。”

連一向不愛管閑事的左父都跟著勸了一句，“我說一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阿牧，你想跟蔣曉曉在一起，跟唐婉離婚就可以，沒必要把唐家整成這樣，還去羞辱人。”

唐家破產的事情，都以為是封牧做的，他又沒否認，所以包括左家人在內，都是這么認為的。

封牧聽著這些話，抿緊了唇，面色十分難看。

這么多人勸他，讓他不要太過分，為什么他上輩子就沒聽進去，還一意孤行？

他后悔上輩子自己瞎了眼，做那么多傷害唐婉的事情。但左旭丞他們看著他的神色，卻無一例外，都誤認為他嫌他們煩，聽不進去，才會臉色這么難看。

左母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看了左父還有左旭丞一眼。

左旭丞作為封牧的好友，也無法理解他現在的行為。

“紫苑居還有人等你，你燒要是退了，就回去吧。”左旭丞說道。

上輩子，封牧因為唐婉的事情，有段時間跟左旭丞關系不是很好。他那時候總覺得左旭丞被方瀾給吹多了枕頭風，才會一而再幫唐婉。如今看來，他自己才是那個執迷不悟的人。

封牧想到蔣曉曉跟小文還在家里等他，一個頭兩個大。

他正要說他不著急回去，有傭人拿著手機過來，對他道：“封少，蔣小姐給您打的電話。”

唐婉嫁給了封牧，所有人都知道。

封牧厭惡極了唐婉，獨寵蔣曉曉母子，所有人也都知道。

上輩子其他人勸封牧，不要這么不給唐婉面子，羞辱她時，他不覺得有什么。可此刻，他卻覺得心口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封牧接過手機，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斷了。

他這樣子做，純粹是不想接蔣曉曉的電話。不過他這個舉動在左旭丞看來，就完全變了味道。

“一會兒我會幫你跟蔣曉曉解釋，你只是高燒昏迷在我家里睡了一覺，沒有跟唐婉獨處。”左旭丞眉心微皺了一下。

封牧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上輩子確實這么拜托過好友幾次。

“你路上再跟她打電話解釋吧，我安排車送你回去。”左旭丞說話的功夫，已經揮手叫過來一個人，“讓劉叔送阿牧回去。”

他這跟趕人也差不多了。

但封牧很清楚，因為兩人是好友，左旭丞已經對他客氣很多了。

封牧心知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左旭丞對他的那點惡感，而且他此時也有急事要做，便點頭，在傭人帶領下走了出去。

左父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對左旭丞道：“阿牧走路走偏了，以后你要注意。就算你們是發小，如果以后不是一路人，也要適當保持距離。”

近段時間封牧對唐家做的事情，不只讓其他人對他印象變差，哪怕封家不少世交，都對他的做法頗有說辭。

左旭丞沒回答，只是說了句醫院還有事，便拿著車鑰匙，大步走了出去。

封牧坐到車上后，便拿出手機，近乎迫切地翻找唐婉的手機號碼。

如今局面已經很差了，但能改善一點就改善一點。他先幫她把外債還了，幫她保住房子。

然而，封牧來來回回翻了三遍通訊錄，也沒找到唐婉的手機號碼。

——他上輩子對唐婉厭惡至極，沒有存她的聯系方式。

不過他沒存她的電話，她平時經常給他打，只要他記得她手機號碼其中的幾位數字，從通話記錄里面就可以翻出來。

但這也只是封牧突然冒出的想法，他找到通話記錄，點擊搜索時，才發現他除了記得號碼開頭的1，竟然想不起第二個數字。

他上輩子對唐婉……做得到底是有多絕？！

封牧皺著眉打開微信，撥去一個視頻電話。

剛撥通，那邊就掛斷了。

封牧：接電話。

封牧：接電話，有事跟你說！

封牧：公司欠多少錢？我給你還，不要賣房子了。

他一連發了三條微信，唐婉才回過來一條語音，語氣憤慨。

“怎么，想利用替公司還錢這件事，讓我給你生孩子救人？我告訴你封牧，就算我被那些要債的打死，也絕對不會生孩子救那個小野種！”

上輩子唐婉沒死，可是換了臉，換了聲音。

這是時隔幾十年后，封牧再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他喉結滾動了下，反復播放了幾次的。

他沒戴耳機，外放，司機也可以聽到唐婉說的話。當他聽到第三遍時，司機忍不住從后視鏡中看了他一眼。

罵人的話聽這么多次，該不是腦子真得燒出來問題了吧？

封牧完全不知道司機在想什么，他反反復復聽了幾遍后，才給唐婉回復，“不做交易，我只是單純想幫你。”

唐婉譏諷道：“你以為我會傻到相信你這么好心嗎？”

封牧想到自己上輩子做的那些事，覺得她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以后一點點改變她對他的印象就好了。

只是他發了幾條解釋的消息，都石沉大海，無人回復。

倒是司機停車，沖他說了句，“封少，到了。”

封牧點頭，下車前忍不住又看了眼微信，唐婉還未回復。他把她設置成置頂聊天，這才下車。

別墅里的人聽到剎車聲，已經轉動著輪椅，走了出來。

蔣曉曉臉上此時還沒有被刻上十字疤痕，皮膚也保養得很好。哪怕她姿色一般，但借助錢養出來的一身好皮膚還有昂貴珠寶，給她加了不少分。

她穿了身白裙子，如墨般黑發披散在肩膀上，看起來溫柔而柔弱。

“阿牧，你回來了？”

蔣曉曉轉動著輪椅走上前，笑顏如花地去拉封牧的手。只是他微微一偏，把手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