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權明澤眼睛里亮晶晶的。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當然可以了。”

權明澤已經很餓了，他進去拿了一堆吃食，跟權母一起去結賬。他去班級報道的路上，就一直在吃東西。

權母只是低頭看著他，問道：“好吃嗎？”

他點點頭，狼吞虎咽。

“如果以后你不喜歡吃家里的飯，就來這里買吧。你拿了什么直接走就可以，年底的時候，我會跟老板結賬。”她道。

權明澤眨了眨眼睛，“可是買東西要付錢啊，我不付錢，老板不會讓我走的。”

“媽媽說的話你還不信嗎？你只管拿著東西，出門就可以，但是出門前，一定要把東西放到書包里面哦。”

“……嗯。”他重重點了點頭。

權母把他送到班級后，就回去找了超市老板。

她把權明澤照片拿給他看，“我這孩子有點小偷小摸的毛病，不管走哪里，總喜歡偷偷拿人家東西，說了也不聽。這樣吧，我先在你這兒留十萬。他如果在你這兒偷什么東西，你就當沒看見，不要說出來傷孩子自尊心可以嗎？”

超市老板答應了，并且按照她的交代，每次權明澤偷了什么東西，都告訴她。

權明澤自這天后，沒在家里吃過飯，基本上都是在超市拿。

他原本在班級里人緣很好，可是漸漸的，同學們開始排斥他，有人當著他的面罵——

“權明澤是小偷，他偷校門口超市的東西，我都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他偷東西，放在自己書包里，悄悄拿出去。”

“我媽媽給我新買的兒童手表不見了，權明澤，是不是你偷了？”

教室里，權明澤被同學們逼到角落。他怯怯地揮著手解釋道：“我沒有偷東西，是我媽媽說，我買東西不用付錢，過年她會結賬的。阿煜也是這樣。”

權煜被權明澤同學找過來，他篤定地說道：“你撒謊，我每次買東西都付錢！”

“撒謊，你是騙子。”

“權明澤，你怎么偷東西呀？”

權明澤看著他們張張合合的嘴，十分委屈。他沒忍住，抹著眼角哭了。老師聽到消息趕過來，把所有人教訓了一遍，又在當天下午把權母和權明澤叫到了辦公室里。

“說買完東西以后，年底統一結賬？”權母一臉茫然道：“我從沒說過這種話啊。”

權明澤急得小臉通紅，“媽媽說了，你還說，買東西要把東西放在書包里。”

權母震驚道：“明澤，你怎么偷東西還撒謊啊？你之前貪吃，對杏仁過敏還悄悄吃，說是媽媽偷偷給你食物里面放杏仁。現在偷東西，也說是媽媽教的？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不是……我真得沒有偷東西，也沒有偷吃杏仁。老師，我沒做……這些事……我沒撒謊……”

權明澤到底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孩子，此時被人冤枉，他忍不住哭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權母給他擦著眼淚，沖老師歉意道：“小孩子撒謊被發現，不知道該怎么圓謊，害怕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自從我領養他后，他先是撒謊，再是偷東西……哎。”

“我沒撒謊，我真得沒……沒撒謊……”權明澤拉著老師的袖子，哭得臉上都是淚水。

權母嘆氣：“明澤，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自己犯的錯嗎？”

老師也說，“明澤，知錯就改，犯錯并不可怕，只要你改正就好啦。現在你告訴老師，你偷東西了嗎？”

“沒有！”

老師當即去找超市老板，問了下這件事情，超時老板指著權明澤道：“這小孩子來我這兒偷東西，已經很多次了，哪次買了東西都不付錢。要不是他媽媽給我錢，說不想傷孩子自尊心，我早就不許他來我店里了。”

權母一臉無奈，老師則神色復雜地看著權明澤。

那是權明澤第一次叛逆，他甩開權母的手，走了整整二十里地，到達福利院門口。

不過權母很快就開車趕來了，她走到他身旁，想要抱他回去，被他甩開了。

“明澤呀，難道你想讓院長奶奶知道你撒謊，還有偷東西嗎？”權母溫婉道。

他大吼，稚嫩的聲音里染著怒火，“我沒撒謊，沒有偷東西！”

權母只是笑看著他，眨了眨眼，“可是老師信了呀。”

權明澤的斗志瞬間沒了，由著她拉著他回去。

接下來一個月，權明澤沒在同學中再聽過他的名字，他們見了他都是喊小偷。老師會抽空把他叫到辦公室，告訴他，小孩子不能撒謊，也不能偷東西，這些都是不對的。

他一開始還解釋，但是沒一個人相信他，他漸漸放棄解釋，開始變得沉默。

權明澤也嘗試過在家吃東西，可他吃家里所有東西，都會過敏。僅僅一個月里，他又進了八次醫院。

醫生見到他后，都會嘆息一聲，“你這孩子，怎么就不聽話呢？如果再這樣偷吃杏仁，可能會過敏死亡的。”

他對死亡沒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死了以后，就再也見不到喜歡的人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院長奶奶了，不想就這樣去死。

夜晚，權明澤蜷縮在病床被窩里哭，而他的養母坐在旁邊看著他哭，她臉上帶著笑，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他怕她這個樣子，覺得恐怖，他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顫抖，而她看上去卻像是更愉悅了。

出院后，權明澤回到家里的第一頓午飯沒吃，他下午餓得在廚房找東西吃，卻如同以往一樣，再次被權母抓到了。

他的養母這次沒有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而是親口告訴他，“不論你喝的湯，還是吃的菜，里面我都放了一點點杏仁。不是很多，但是會讓你過敏哦。”

權明澤不明白，“媽媽不喜歡我，為什么要領養我呢？”

“媽媽從來沒說過，不喜歡你啊。”她撫摸著他的臉，如同癡癡地看著完美的藝術品，“媽媽可是很喜歡你呢，就是你啊，還小了點。”

她長得很漂亮，而且目光也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