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該說什么。而且現在說什么，好像都沒什么必要。

她進屋，快速找了兩個干的棉布抹布，想要給唐旭光吸去表面的硫酸，先做下緊急處理。

然而，唐婉剛拿著抹布蹲下，唐磊就把抹布搶走了，聲音也冷漠到了極點，“不用你管！”

唐婉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睫毛眨了幾下，卻沒說什么。她只是站起來，交代何夢雨跟康彤，“看好他們！”

然后她進屋去找簡明澤。

唐磊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給唐旭光處理。

這處房子不大，但是房間不少。唐婉從西屋開始，一間間翻過去。當連找三間都沒看到簡明澤時，她有些慌了。

“簡明澤？”

“簡明澤你在哪兒？”

“如果沒辦法回答，你就弄出點動靜，讓我聽到！”

唐婉一連喊了好幾聲，但是沒得到半點回應。她皺緊眉，朝剩下幾個房間跑去。

但她連衣柜床底都翻過了，仍然沒看到半個人影。

“簡明澤被你藏到哪兒了？”唐婉跑出來，冷眼看著地上的蔣曉曉。

“為了他，連你爸都不管了，看來你是真在乎簡明澤啊。”蔣曉曉嫉妒地看著她的臉，咬牙切齒道：“那他死了，你會很難受——”

啪！

蔣曉曉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唐婉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她彎腰，用力攥住蔣曉曉的下巴。

“我問你他在哪兒，不用說那么多廢話！”

蔣曉曉獰笑，面上的兩個十字因她的動作而扭曲。

唐婉用力甩開她的下巴，重重踩在她手掌上。水泥地面，不像是瓷磚那么光滑，平時人摔一跤，都要刮破皮。

更不用說，唐婉此時用了十成力氣。

蔣曉曉手跟地面摩擦，手掌上生生磨蹭掉一層皮，她尖叫時都已經破音。

救護車聲越來越近，唐婉讓康彤把蔣曉曉拖進屋里。說是拖，就是拖，蔣曉曉是趴在地上，被拖進屋里的。

救護人員很快把唐旭光抬到了擔架上。

屋內，康彤本來緊緊捂著蔣曉曉的嘴，但蔣曉曉突然咬她一口。她受疼松手，疼得想要罵人。

而蔣曉曉就趁著這功夫，沖著外面大喊道：“我還在里面，帶我出去！”

救護人員本來都已經抬著唐旭光要走了，聽見這道喊聲，幾個人動作停住了。

“家里有個精神病，就是她拿硫酸把人潑傷的。”唐婉說道。

精神病攻擊人的事情很常見，救護人員提醒道：“精神病還是送到精神病院救治比較好，萬一再傷到人就不好了。”

唐婉：“多謝提醒。”

唐旭光傷勢嚴重，救護人員不敢逗留，急急忙忙抬著擔架離開。

受傷不便，唐磊動作略顯緩慢地跟在他們身后。

只有唐磊跟唐旭光在一起，唐婉不放心。如果他們兩個已經發現她查到他們身上，像之前那樣消失，她要怎么辦？

“何夢雨，你去醫院，我隨后就到。”唐婉說道。

何夢雨點頭，利落跟上。

唐婉走進屋里，發現蔣曉曉咬著康彤的手，而康彤正單手在綁她。唐婉走過去，抄起地上的板凳，直接砸到蔣曉曉頭上。

只來得及瞪唐婉一眼，蔣曉曉就翻個白眼，身體軟了下去。

康彤沖唐婉比劃了下大拇指。

“不用管她了，跟我一起找人。”唐婉連看都看地上的蔣曉曉一眼，沖康彤說道。

康彤點頭，跟唐婉一起找人。

兩人差不多把房子翻了個底兒朝天，最后唐婉才在東屋——也就是帶有暗道的那個房間——大缸旁邊聽到些許動靜。

聲音很小，不仔細聽幾乎都聽不到。

唐婉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下，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她快步走過去，掀開大缸上面放著的木板——

大缸里面又半缸子水，而簡明澤浸泡在里面，清雋精致的臉上一片蒼白，唇瓣不見半分血色。

他半閉著眼，無力地躺在里面，全身止不住打哆嗦，一下下發出沉重的呼吸。

而他的手指，正以一個極慢的頻率跟極輕的力道敲擊著缸壁。

唐婉看清楚簡明澤狀況的那一剎那，一愣，只覺得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簡……簡明澤……”

唐婉用氣聲喊出他的名字，顫抖著手撫摸他冰涼的臉頰。

在她碰觸到他的那一刻，眼淚幾乎毫無預兆地流下，滴答幾下，落在缸中。

似是感覺到她的碰觸，簡明澤掙扎著睜開眼，努力扯出一抹笑。他抬起手，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淚。

可幾次嘗試，手又無力地垂落下去。

他只能看著她，啞聲安慰道：“別哭……”

兩個字而已，可說到后一個字時，就已經沒了聲音。

“我沒哭。”唐婉眨眨眼，努力想把淚逼回去，但怎么都逼不下去。她別開頭，擦了下眼，“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她彎腰，想要把他拉出來。

可她手腳都是軟的，根本用不上力氣。

唐婉叫來康彤，一起把簡明澤弄出來。簡明澤平時很注意身體，就算再忙，也會一周抽出來一兩天健身。

他身體向來很好，可是唐婉跟康彤把他從缸里弄出來的時候，他甚至連路都站不穩。

唐婉吃力地抓住他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時，她眼角酸澀控制不住地冒出來。

她用手捂著嘴，才沒發出哭聲。

“沒事，不難受……咳……”簡明澤扭頭想安慰她，說話時氣聲很大。

而話還沒說完，他臉色一變，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見狀，唐婉紅著眼睛慌忙道：“你別再說話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她說著話，叫上康彤，焦急地帶著簡明澤往外走。

唐婉剛剛那一椅子力道不夠，蔣曉曉已經醒來，正爬著往外走。她一抬頭，正好看到簡明澤狼狽的模樣，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簡明澤……簡明澤怎么成這樣子了？

“你先扶著簡明澤。”

唐婉也看到了蔣曉曉，她扭頭沖康彤說了一句，然后在康彤扶住簡明澤以后，大步走向想要往回爬的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