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還是傻，還是腦子進了水？你如果不信我，就給個痛快話，我不白費那個力氣！”

能聽得出來，安浩十分生氣。

唐婉也覺得自己這樣質疑一個偵探得到的信息，過于不尊重人。她捏了捏眉心，疲憊道：“抱歉。”

大概沒料到她會道歉，安浩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道：“沒沒沒事。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可千萬不要告訴阿澤啊。”

“不會告訴他的，麻煩你繼續幫我查吧。”

唐婉掛斷電話后，猶豫了下，給唐旭光打電話。

對方似乎預料到她會打電話并不驚訝，拉了會家常后，才問道：“小磊說明澤跟你求婚了，你們兩個也領過證了，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

“還沒確定。”唐婉說道。

唐旭光又說了很多，大概意思是希望她早點辦婚禮。

唐婉想不通他為什么催這么緊，“我們已經領過證了，什么時候辦婚禮都一樣。”

“這怎么能一樣呢？”唐旭光罕見地聲音略顯迫切，“你不辦婚禮，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你結婚了。”

唐婉垂眸，看著層層疊疊的烏云，“我跟簡明澤是不是結婚，為什么非要其他人知道？”

唐旭光一頓，才嘆氣道：“你在封牧身上吃過一次虧，爸不想讓你再吃虧了。什么時候辦婚禮，怎么辦婚禮，都能看出來男方跟他家里對你的態度。”

換做以往，唐婉還會信他這話。

但現在就再聽，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不過她也沒表露出任何懷疑的意思，只是問唐旭光，“我結婚的時候，您能來嗎？封牧已經威脅不到我了，您也沒必要再裝死。”

“你邀請我過去，不就相當于承認你是唐婉了？你結過婚，還有女兒，以前還經歷過那些事，到時候其他人還不知道會怎么說你。我不愿意看到你那樣。”

唐旭光還是上次那個借口，說完這些后，他說還有事，把電話掛了。

唐婉看著已經回到通話記錄界面的屏幕，覺得她爸的很多邏輯都有問題。

以前不懷疑的時候還沒事，現在一看，哪兒哪兒都是問題。

唐婉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看著何夢雨半個多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蔣曉曉去了她之前去過的那個村子，用繼續跟著，看看她跟誰見面嗎？”

何夢雨跟康彤被唐婉雇來保護思思，何夢雨意外在紫苑居附近看到蔣曉曉，跟蹤對方到了村子。

這條消息下，唐婉回復了不用。

外面，雷聲炸響，樹被吹得傾斜三十度。

唐婉收起手機，拿著車鑰匙出了門。這里是市中心，村子則在郊區，距離很遠。

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里面，她腦中卻空蕩蕩一片，什么都想不出來，也不想去想。

唐婉把車開到村子后，去了唐旭光鄰家。也就是錯把唐旭光認成王旭的那幾個人的親戚家。

唐婉打招呼進了鄰居家，“我爸今天出門忘了帶鑰匙，方便從你們房頂過一下嗎？”

農村房子一個挨著一個，家家戶戶都裝的鐵大門，從里面可以打開。

如果忘了帶鑰匙，從鄰居家繞過去，然后順著樓梯或者梯子到院子里，繞到里面開門很常見。

如果是陌生人，這戶人家還會考慮下。但他們見過唐婉一面，她又長得漂亮，他們對她印象很深刻，直接讓她過去了。

唐婉爬到房頂，趴下，正好可以看到她爸院子里的場景。

她來得巧，唐旭光這會兒正抱著坐在輪椅上的蔣曉曉，一臉心疼。

而蔣曉曉的表情，像是要崩潰了，“那孩子怎么辦？你現在也沒什么錢，我們怎么養他？！”

院子里的兩個人，唐婉都很熟悉。

其中一個侵占了她二十多年的完整人生，另一個也幾乎在她身邊二十年。

而現在，他們兩個抱在一起，讓她感到陌生。

尤其是蔣曉曉嘴里的話，孩子？什么孩子？

唐婉腦海中如同被雷炸過一般，遍地狼藉，一團混亂。她看著那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只覺得胸口壓抑到無法呼吸——

蔣曉曉……是她爸的情人？

這就是她爸幫蔣曉曉的原因？

“乖，別哭，這沒什么。我前陣子從婉婉那兒拿的五百萬還剩下一點，你先把孩子生下來，后面再說。”

院子里，唐旭光柔柔地拍著蔣曉曉后背，臉上盡是寵溺。

他人到中年，但身材管理得好，相貌也很出眾。唐家沒破產時，不少女明星都想往他跟前湊。

當時唐婉還覺得，她爸人品好，能力佳，還長得帥，她媽嫁給她爸實在太幸福了。

可現在，唐婉看著唐旭光眼角不大明顯的褶子，只覺得胃里一陣陣翻涌。她捂著嘴忍不住干嘔，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眼底因隱忍而染上層層紅絲。

“就那么點錢夠做什么？孩子吃喝拉撒，上幼兒園都是錢。這點錢夠買奶粉嗎？！”

蔣曉曉在唐旭光懷里撲騰著鬧，他則緩聲安慰，“幾百萬對婉婉來說不算什么，你不用這么擔心。”

他語調很慢，帶著讓人心平氣和的作用。

以往他總是用同樣的語調安慰唐婉。

唐婉聽著他同樣的語調，再看看他臉上理所當然的樣子，只覺得惡心一層一層往上涌，幾乎無法忍受。

閃電自東南劃過西北，明亮的光線照射著唐婉眼底的怒火。

震耳雷聲接踵而至。

雷聲炸響的那一刻，漫無邊際的雨傾盆而下，唐婉的衣服幾乎瞬間就被打濕了，四肢一片冰涼。

雨水打到臉上都是疼的，唐婉睜著眼，看見唐旭光小心護著蔣曉曉進了屋子。

不知是冷的，還是其他原因，唐婉臉上一片煞白，連唇瓣上都沒有半分血色。

她維持這個姿勢許久，才麻木地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失魂落魄順著樓梯往下走。

鄰居剛把衣服摘掉，見她下樓，很是驚訝，“丫頭，你咋還沒回你家？”

“回不去了。”唐婉聲音有些顫抖。

鄰居驚訝，“咋的就回不去了？你是不是不會開鐵門？等雨不下了，我跟你過去，把門開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