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簡明澤回來時兩手空空,唐婉便猜到他把東西都拿到車上去了。等他坐下,再次拿著筆看著她畫畫時,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簡明澤。”
唐婉沒忍住,喊了他一聲。
簡明澤的鼻尖停在畫上人物鼻子上,他掀起眼皮,神色淡淡看著她,“嗯?”
他知道她喊他大概是想說什么,換做平時他也不會讓她這樣為難,可這次他不想再等了。
“就是……”唐婉站起來,拍拍衣服,又坐了回去,“就是今晚的事情。”
不等他開口,她先一步說道:“我不是反對的意思。我就是想說……”
她眸光微閃,不大自在地說道:“我覺得這種事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發生最好,你覺得呢?”
一想到他們兩個面對面,然后生硬地開始流程,她就覺得尷尬。也不是尷尬,就是……說不出的感覺。
“嗯。”簡明澤點頭。
唐婉稍稍松口氣。
就聽簡明澤說道:“我會讓你覺得自然而然的。”
這……唐婉身體僵硬,一寸寸染上熱意,又倏地消失。她看向他,辦公桌下面的腳不安地挪動了幾下。
隨后她才收回視線,悶悶道:“哦——”
簡明澤看著她這副樣子,覺得又心疼又好笑。但他是個男人,有生理需要,何況她還是他喜歡的女人。
他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下班后,員工們跟平時一樣,撒歡似的跑了。唐婉要是拖延,目的過于明顯。
她慢吞吞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被簡明澤拉著往外走。有員工們還沒走,見她這樣子,幸災樂禍。
“白總,加油,我相信你!”
“晚上吃好點吃多點哦,保存體力,嘿嘿。”
唐婉從沒發現,她的員工們竟然這么猥瑣。她拿著包要打人,那群人笑著就跑了。
簡明澤開車帶唐婉去了家西餐廳。
人太多會影響氣氛,他包場了,里面是特意空運過來的玫瑰,還有他請來的樂隊。
唐婉走進去的時候,正對著大片大片的玫瑰花。而在玫瑰花后面,則是無數捆綁起來的氣球。
她走進去,看到這些后,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這時,砰砰砰聲不斷響起。大氣球炸裂,化為無數小氣球,飄飄揚揚往上飛,而在氣球后面,則露出一個個熟悉的人影。
方瀾笑瞇瞇地拿著手機照相,左旭丞坐在輪椅上,拉著天天。
思思跟小文站在他們身旁,思思小傻蛋樂呵呵鼓掌。唐磊擔心她踩氣球摔倒,小心翼翼看著她。
安浩拿著單反,很認真地給兩人拍照。
經過唐家破產還有唐婉變身白末一事,唐婉身邊已經不剩下幾個人了。
也就這幾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跟她的關系不錯。
因為偷拿文件的事情,唐婉其實在懷疑她弟跟她爸,簡明澤也知道她的猜測。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邀請了她弟,卻沒邀請她爸。
難道是因為她爸的身份見不得光?
唐婉鼻端盡是玫瑰花香,腦中亂七八糟想著。
然而,這些糟亂的想法很快就被她扔到了腦后——
簡明澤單膝跪在她身前,打開戒指盒,含笑拿出鉆石戒指,遞到她跟前。
“唐婉,嫁給我吧。”他看著她,瞳孔中盡是她的倒影,恍若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們兩個證都領了,唐婉沒想到他還會策劃一場求婚。她一愣,直接搶過戒指,自己往手上套。
她這動作別說是簡明澤,就是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寶貝兒寶貝兒,不能這么不矜持!”
方瀾反應過來后,趕緊跑過來,奪走戒指,重新塞給簡明澤。
唐婉作勢又要搶,“證都領了,戒……”
啪。
方瀾拍在她手上,把她的手拍了回去,這才轉頭看向簡明澤,“簡明澤,別人求婚前都要說些表白的話,你什么都沒有嗎?”
簡明澤沒回答她,而是看向唐婉,輕聲道:“想聽嗎?”
“我現在說不想,你回去偷偷講給我聽。”唐婉彎腰,湊到他耳邊說道。
當著這么多人被表白,她有些不習慣。
“你站好。”簡明澤說道。
別人有的,她也要有。
簡明澤仰頭看著唐婉,說道:“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從一開始把你當做單純的朋友看,到后來你對我說每一句話,我都會認真思考。”
“有時候可能你很普通的一句話,我都會反復揣測。覺得你在意我,我會欣喜。覺得你討厭我,又會感到失落。”
“看著你難受不高興的時候,我會心疼,跟著難過。見你笑的時候,嘴角會忍不住跟著往上翹。”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做什么,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你要走的時候,想挽留,卻又怕你發覺我的心思,會離我更遠。”
簡明澤說到這兒時,低下頭,沒看她,只是笑道:“唐婉,我活了二十多年,什么人什么事都遇到過,從來沒有怕過,猶豫過。”
“唯有你,唯有和你有關的事情,讓我游移不定。讓我進也怕,退也怕,就怕思慮再周全,也會不小心傷到你。”
他是淤泥中生長出的糟粕,靈魂都沾滿了污垢,只是披著一層偽善的皮。
他可以對那些人明面上笑,轉頭就把他們丟進地獄。
卻不忍傷她分毫,只敢小心翼翼捂好身上這層虛偽的皮,以免她對他流露出半分嫌棄。
簡明澤是笑著的,可唐婉說不清為什么,心口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說不上疼得有多厲害,只是……很難受。
“我想過表白,又怕你心里還有之前那個人,會因我的表白左右為難。但你每次跟封牧走近時,我又會忍不住嫉妒他,忍不住心疼你。”
“‘就嘗試一次吧,如果失敗,就跟她做朋友’,我最后還是沒忍住自己的私心,跟你表白。我只是想試試,我能不能有機會保護我喜歡的人。”
“謝謝你,唐婉,謝謝你給我機會可以愛你。”
簡明澤舉起手中戒指,眼底染著期冀和忐忑,“現在,你可以再滿足我一次私心,給我一個照顧你一輩子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