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也緊張啊……
唐婉沒忍住,笑出聲。
簡明澤在她戲謔的目光中,掏了好幾次手機才掏出來,這時才發現,并不是他的手機在響。
他看向唐婉,她后知后覺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然后才從包里拿出手機。
確實是她的手機在響,是封牧打來的。
簡明澤跟唐婉距離很遠,看不清來電顯示的備注。但只是看她的神色變化,他就能猜出來是誰打的——
除了封牧,沒人會讓她露出這個表情。
簡明澤身體一點點繃緊,想要阻止她接封牧的電話,可又覺得他真那樣做了,她會反感他。他幾次張嘴,最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唐婉直接把電話按斷了。
她把封牧拉進去黑名單好幾次,后來又都放出來了。
一開始是因為封牧有用,沒辦法一直拉黑。可這次為什么放出黑名單……唐婉說不出理由。
他已經沒有用處了,可她還是把他放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封牧得到了報應,但不足以讓她解恨,她希望他不斷地聯系她,表達他有多懺悔,有多愧疚……
這種陰暗的心理,唐婉不敢讓包括簡明澤在內的任何人知道。
蔣曉曉跟封牧都已經很慘了,可她還是放不下曾經那些,她晚上會做惡夢,白天清醒的時候,也會被過去那些煉獄般的回憶困擾。
每當那時候,唯有封牧或者蔣曉曉露出的些許悔意,可以讓唐婉心中無處宣泄的憋屈、憤怒、恨意疏散些。
“唐婉,唐婉?唐婉!”
簡明澤的聲音在耳畔接連響起,唐婉回過神,這才發現他已經到她身旁,而封牧的電話又打來了。
她擔心簡明澤看出她那些見不得人的骯臟心思,眸光微閃,躲了他一下。
然而,簡明澤卻以為她想接封牧的電話,可當著他的面不好意思。
“我回避下。”
簡明澤眸中黯然稍縱即逝,他沖她淺淺笑了下,準備出去。
但他才轉身,就被唐婉拉住了。
“不用回避。”唐婉說話的同時,準備按掉電話。
不過簡明澤阻止了,“你接吧。”
兩人朝夕相處近兩年,吃穿住行都在一起,唐婉的心思基本上都能被他看出來。聽到他這么說時,她覺得他可能知道了她心中滋長的那些陰暗想法。
她緩緩抬頭看向他,面上血色在這一刻一點點褪去。
“我……”唐婉蝶翼般的睫毛止不住眨動,想要為自己辯解,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
她能解釋什么?
這沒什么好解釋的,她就是從煉獄般的折磨中活下來后,心理上可能出了問題。
“你不用解釋。”簡明澤心里有事,沒察覺她的異常,只是苦笑道:“你還是接電話,聽封牧說些什么吧。我希望你在回答我的問題之前,可以跟封牧說清楚。”
不然就算她答應他,他心里也會忐忑不安。
聽此,唐婉意識到只是她誤會了。
這一瞬間,她猶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后近乎貪婪地呼吸。
“嗯。”唐婉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封牧因為唐婉一定不會接他電話了,緊皺著眉打算掛斷,卻在此刻,她接通了。
“唐婉!”封牧近乎欣喜地喊道。
只是唐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漠,“什么事?”
什么事?他想讓她拒絕簡明澤,可這種事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來她的反應:冷嘲熱諷,然后再回絕他。
可封牧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在哪兒?跟誰在一起?簡明澤是不是在你旁邊?”
“這些都與你無關。”唐婉嘲弄道:“與其管我管這么多,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封牧聽她這意思,像是急著掛電話,忙道:“別掛電話!不準你跟簡明澤在一起!”
那邊,唐婉冷笑了一聲,“封氏集團都半死不活了,你這喜歡命令人的習慣還是沒變啊。你憑什么要我聽你的?”
“就憑我們孩子……”還活著。
封牧說到這兒,硬生生把話憋了下去,“就憑我們有過孩子。”
她也不一定會答應簡明澤,他現在犯不著用孩子威脅她,引她厭煩。
唐婉聽前面的時候,還能忍著不掛電話。但一聽到他說孩子,她緊攥著拳,直接把電話掛了。
一個流產,一個夭折,他還有臉替他們?
唐婉想聽他懺悔,想看他追悔莫及的痛苦模樣,可他除了兩三次說對不起時姿態有些狼狽外,平日里還是這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哪怕她跟小磊差點毀了封氏集團,封牧依舊昂著他高貴的頭顱。
普通人對他的唾罵,她對他的怨恨,似乎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唐婉想像封牧當初對她一樣,把他的自尊放在地上踩,讓他體會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這似乎只能是奢望。
“還好嗎?”身旁,簡明澤看著唐婉滿是紅血絲的眸底,輕聲問道。
“沒事。”唐婉笑笑,不想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說道:“我想跟你試試。”
也許跟他在一起,能讓她徹底從過去的噩夢中脫離出來。
她這話說得太突然了,簡明澤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問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嗎?我答應了。”唐婉又重申了一下她的答案。
簡明澤愣了一下,覺得像是身在夢中。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突然彎腰,把她橫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
簡明澤的性格一點都不像是這么魯莽的人,唐婉沒料到他會這樣,身體驟然騰空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叫一聲,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包間不算小,可簡明澤跟唐婉站的地方比較狹小,他抱著她轉圈的時候,她的腿勾了下椅子。
椅子一倒,磕絆在簡明澤腿上。
他身體踉蹌了下,抱著她往前栽。
在一起不到十分鐘,就要從浪漫氣氛轉到慘無人寰修羅場?
唐婉想到她會摔在桌子上,沾染一身飯菜,表情復雜地閉上眼睛。
今天如果只是摔一身菜還好,如果摔到住醫院,那她需要重新考慮,要不要跟簡明澤在一起。
不過簡明澤在最后那一刻,站穩,然后險險把她放到椅子上。而他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上半身因慣性關系,幾乎貼在她身上。
兩人距離很近,臉近乎跟臉貼著。
他呼吸時的熱氣噴灑在她臉上,癢癢的,染著繾綣難言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