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這幾個時間點并沒有太大差距，頂多也就是差六七個小時。跟半個月相比，勉強算個零頭。

唐婉左瞧右看，因為看久了，再加上心理暗示，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她一邊思忖著如何回答簡明澤的問題，一邊繼續遲疑地照鏡子。

簡明澤等了兩分鐘都沒等到回答，他幾不可聞輕嘆口氣，抽走了她手中的鏡子。

唐婉順著鏡子離開的方向看過去，恰好對上簡明澤的視線。四目相對，她一頓，立刻抽回視線，那句‘鏡子給我’已經咽回肚子里。

“我剛剛認真想了下，你說的這幾個時間點，其實差不了多少。”唐婉說道。

簡明澤垂眸看她，一字一頓道：“最多差十二個小時。”

“也就半天時間，你沒那么……”

不等唐婉說完，簡明澤直接打斷道：“我很急。”

他等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本以為這半個月時間并不算什么。可實際上從約定好時間后的第一天起，他便開始焦灼，夢里都是唐婉在不同場合拒絕她。

聞言，唐婉一梗。

她抬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眼底染著不大明顯的血絲，眼下面也帶著淡淡的青影，似乎這段時間都沒睡好。

而以往他并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簡明澤對這段感情格外得認真，而她顯得敷衍，像個玩弄人的渣滓。

這個認知讓唐婉覺得難受。

她直起身子，難得沒有逃避，而是正色道：“最快時間是那個？”

“正月三十凌晨。”簡明澤心中已經反復比較過這幾個時間段，答得干脆利落。

唐婉：“那就零點零分，我給你回復。”

“好。”簡明澤應了一聲，眸底染著細碎光芒，層層疊疊，恍若漫天繁星。

兩人對視，身后是燦爛陽光，一切恍若恰到好處，再沒有任何人任何物可以插入。

封牧下車時，剛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心中刺疼了一下，隱約的不安跟強烈的妒意如同萬千蟲蟻，一點點啃噬掉他的理智。

封牧壓根沒聽進去身旁的江達說的什么，他繃著俊臉，幾步走過去，硬生生插到了唐婉跟簡明澤之間。

他們兩個之間空隙不算小，但也容不下封牧這么一個大男人。唐婉后退了兩步，眉頭緊皺。

“這種天在外面吹冷風，簡總好興致。”封牧近來消瘦不少，周身氣勢愈發凌厲。他看著簡明澤，眼底盡是敵意。

簡明澤亦冷漠地看著他，“比不上封總，公司都亂成那樣子，還有心情出來應酬一個無關緊要的飯局。”

封牧自然不會閑到來參加這種飯局，只是……

他往唐婉那邊瞥了一眼，他有段時間沒見她了，再加上她跟簡明澤那個約定讓他心里發慌。

在她給簡明澤回答之前，他一定會找到機會，跟她好好談談。

唐婉察覺到他的注視，眉梢蹙得更緊了些，面上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她拽住簡明澤的小臂，拉著他往里走。

見狀，封牧俊臉上愈發陰沉了，心臟如同被無形的手攥著一般。窒息，壓抑，難受至極。

換作以往，其他人看到他這模樣，肯定要退避三舍，小心翼翼。

但如今情況早已大變。

江達見他這樣，強忍著心中的不屑跟憤怒，態度略顯不耐地說道：“封氏集團如今大不如前，跟簡氏集團根本沒有可比性。你在小簡總跟前，還是收斂些吧。”

先是因情人蔣曉曉跟前妻唐婉的恩怨，把封氏集團害到險些破產。

現在封氏集團還沒徹底穩定下來，封牧竟然又因為這個白末跟小簡總起沖突，他這輩子是不是就要栽在女人身上了？

江達一想到大降的股價，就止不住對封牧的怨氣。

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之前，江達沖封牧冷哼一聲，先一步朝飯店內走去。

封牧在短短不到一個月內，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不過這都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他抿抿唇，面無表情走進飯店。

江達來之前就吩咐助理訂好包間，并定下菜單，囑咐廚房那邊提前做上。幾人一落座，立刻有服務員敲門進來，把已經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

十人座的餐桌撤去一部分座位，只留下五個。

簡明澤跟唐婉兩人結伴過來，沒帶助理。

而封牧跟江達這邊，后者基本助理不離身。

服務員上完菜后，介紹了一下幾個招牌菜點，便依次退下去了。包間內瞬間只剩下五人，顯得空蕩蕩的，可幾人間氣氛卻異常緊繃。

封牧好不容易擠時間出來，就是為了見到唐婉以后，跟她好好談談。

坐下后，他也毫不隱晦地盯著唐婉那邊，視線極具有侵略性。

唐婉討厭被他這樣如同獵物一般盯著，但江達跟他助理還在旁邊，她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面色略顯難看。

簡明澤將她神情收于眼底，視線落在封牧身上，后者卻壓根不看他。

“封總，那是小簡總的未婚妻，注意你的態度。”江達安排吃這頓飯，本就是為了賠禮道歉，不想此時卻鬧成這樣。

他湊到封牧耳邊，盡量壓低了聲音。

封牧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直接冷著臉道：“他們算什么未婚夫妻？”

連男女朋友這層身份都是假的！

他說話時音量如常，所有人都聽到了。眼見簡明澤跟唐婉看過來了，江達尷尬異常。

“只是還沒訂婚而已，過段時間就是了。”江達努力緩解氣氛，“哈哈，兩位別介意，封總就是說話做事喜歡較真，你們還沒訂婚，他覺得只能稱呼為男女朋友。”

不等唐婉跟簡明澤回答，封牧冷笑一聲，“男女朋友？呵。”

其中嘲諷意味，誰都能聽出來。

而更多的是難以掩飾的嫉妒。

江達這下徹底笑不出來了。

簡明澤微微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聽起來，封總似乎對我跟末末談戀愛不是很滿意？”

“彼此都清楚的事情，就不用我再回答一遍了吧？”封牧微瞇著眸子，周身籠罩著一層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