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湯圓并不涼,剛煮好沒多久,甚至還有些燙。
唐婉這么說,不過是想暫時避開簡明澤。
然而,在唐婉經(jīng)過他身旁時,他倏地出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涼了?”簡明澤輕聲道:“我的那碗還沒吃,熱的。坐下吃吧。”
唐婉干笑兩聲,“我吃你的,你吃什么?我還是去熱一下吧。”
她說著話就想走,卻被簡明澤把手里那碗湯圓搶走了,“沒關(guān)系,剛好我不是特別喜歡吃甜食。”
他把湯圓放到桌上,然后稍微用力,就把唐婉按到了座位上。
唐婉單手扶著桌子,想要站起來,可才起來,就又被他按到了座位上。他干脆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撐在椅子上,把她圈在中間。
做這些的時候,簡明澤依舊是那副清雋優(yōu)雅的樣子。
可在唐婉看來,卻挾雜著若有似無的攻擊性。她下意識身子往后靠了下,卻忘了她這會兒側(cè)坐著,后面不是椅背。
簡明澤擔心她摔下去,本能地扶了下她的后背,把她往懷里帶了帶。
兩人距離倏地接近,身體幾乎貼在一起。
簡明澤的體溫隔著衣服傳來,他的氣息無孔不入,讓唐婉覺得很不自在。她雙手撐在他身前輕輕推了下,示意他松手。
可他沒像以往那么貼心,順著她的意思辦事,仍舊維持著這個姿勢。
唐婉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弟弟說的那些話,你怎么看?”簡明澤垂眸看著她,低聲問道。
他說話時,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兩人平時還算親近,有不少肢體觸碰,可那些跟今天的情況都不太一樣。
她蝶翼般睫毛顫了顫,斜看著對面的墻角,“他就是胡說八道慣了,你別理會他。”
這個姿勢實在讓人太不舒服了,她隱約覺得自己呼吸都不是很順暢。
唐婉又在簡明澤身前推了一下,這次他松開了她的后背,卻仍強迫她坐在椅子上,不允許她離開。
“那你為什么以前連朋友都可以當眾拒絕,在記者面前卻不拆穿我呢?”簡明澤垂眸,目光直直地,似乎要看透她的靈魂。
“我……”唐婉自己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大概是年紀大了,懂得為人考慮了。”
她躲著他的視線,說話時聲音都在顫。
簡明澤看著她紅透的耳朵,心知不能逼得太急。他眸底閃過淺淺的無奈,松開椅背跟桌子,直起身站到一旁。
趁這功夫,唐婉站起來,匆匆跑出了餐廳。
簡明澤看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眸光微閃。
唐磊說的,到底對不對呢?
此時唐磊已經(jīng)坐上地鐵。
車是封牧送的,他已經(jīng)給賣了。當初為了復仇,他又沒少花錢通關(guān)系,手里沒攢下錢還欠了一屁股債。賣車的錢也都用來還錢了,手里根本沒錢。
等下地鐵后,唐磊撥出去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他連忙道:“我姐跟我說有人給蔣曉曉善后,我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您知道嗎?”
“什么善后的人?”對面的人聲調(diào)略顯怪異。
唐磊以為對方過于驚訝才會如此,也沒多想,只是一五一十把唐婉跟他說的話,全都給對方復述了一遍。
說完后,他還笑了聲,“她竟然都懷疑到您身上了,我都不知道她從哪兒看出來您跟蔣曉曉的事情有關(guān)系的。”
這句話完全就是當個玩笑說了。
對面的人也跟著笑了聲,似是無意道:“那你怎么說的?”
“我自然說不可能是您,讓她別再懷疑您。”
唐磊說道:“我一開始覺得封牧沒用,就親自查了下蔣曉曉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果真沒發(fā)現(xiàn)端倪。那個為蔣曉曉善后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您也幫忙注意下吧。”
“嗯。有我在,這件事你就不用太操心了。只要有這個人,我一定會找出來。”
“嗯。”
唐婉還不知道唐磊已經(jīng)把這些事告訴那個可疑人了,她洗完澡躺回床上,腦子里滿都是簡明澤問她的問題。
為什么她不當著記者面拆穿他呢?
當真只因為她長大了,懂得為人考慮了嗎?
但唐婉把簡明澤換成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她不只不想配合對方,還有想打人的沖動。
所以,是為什么呢?
唐婉不想深思,蒙頭睡覺。
小磊這邊不肯說出那個可疑人的身份,她準備再去蔣曉曉那兒探探口風。蔣曉曉順風順水慣了,堅持一個星期基本上是極限,這次過去應該會有結(jié)果。
次日,簡明澤得知唐婉要去醫(yī)院找蔣曉曉,跟著一起過去。
“如果我孩子還在,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只是去下醫(yī)院而已,你不用陪著。”唐婉說道。
簡明澤拿著車鑰匙打開車門,徑直坐進去,然后降下車窗沖她道:“剛好順路,上來。”
他去公司,她去醫(yī)院,南轅北轍,哪兒來的順路?
唐婉心里這么吐槽,可還是順從上車。
他這人看著脾氣好,好說話,但平時認定的事絕不會輕易改變,這點跟封牧完全一樣。
兩人很快到達醫(yī)院。
一個星期過去,醫(yī)院外面還有指責辱罵蔣曉曉的條幅。唐婉進醫(yī)院,一路到達蔣曉曉病房門口。
病房門口有針對蔣曉曉的侮辱性文字,還有花圈紙錢一類的東西。
護士長正在教育跟前的兩個年輕女孩,“你們可以不喜歡她,但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這樣會打擾到其他病人休息。而且你們往墻上寫字,我們醫(yī)院還要找人來清理。”
女孩們不滿——
“我們在網(wǎng)上罵她,說不定她根本看不到!”
“像她那種人,網(wǎng)上的言論對她來說肯定無關(guān)痛癢。”
護士長見她們這樣,不由得頭疼,只能說道:“我實話跟你們說吧,蔣曉曉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出院了。”
唐婉本來還想等她們走了,再進去,以免她們在門口,她跟蔣曉曉說話不方便。
但聽到這話,她頓時臉色一變。
“蔣曉曉不在這兒了?”唐婉幾步走到護士長跟前問道。
女孩們以為她跟她們一樣,沖她說道:“她肯定是煩我們,故意騙我們的。進去看看,就知道蔣曉曉在不在里面了!”
說完,她們兩個就往病房里沖。
透過大開的門,唐婉看到病房里果然空蕩蕩的,完全不像是住著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