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身上沒一處不疼的。
她這是死了,閻王爺要跟她算生前的賬嗎?可她那么做,也是因為唐婉對不起她,罪有應得啊!
蔣曉曉一點點睜開眼睛,看清楚身處的環境時,才發現她沒死,而是在醫院。
“你醒了?”
一道女聲傳來,蔣曉曉想扭頭看看是誰在說話,可她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只能用力斜著眼珠子,去看說話的人。
警察?!
蔣曉曉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身體一僵,只覺得心臟都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警察怎么在這兒?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被他們發現了?
‘唐婉在撒謊’幾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可蔣曉曉由于過度恐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想要起身,逃跑,可她根本起不來。反而因掙扎,傳來陣陣疼痛,五臟六腑像是要撕裂了一樣。
怎么會怎樣?!
“蔣小姐,你先別激動。你身上都是傷口,這樣動只會傷到你。”女警察連忙安撫她。
她的態度不像是對待犯人,蔣曉曉稍稍松了口氣,但情緒依舊無法平緩,“我的腿怎么了?為什么我的腿沒有知覺?”
她一動身上都是疼的,唯獨腿部一點知覺都沒有,像是她身上沒有這個物件一樣。
女警察不知該怎么告訴她現實,只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蔣曉曉隱隱有些不安,“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啊!”
她仰面躺著,身體一動不能動,只能寫著眼睛看著女警察。斜了這么長時間,她眼睛都酸了漲了,難受無比。
“你落下來的時候,剛好被一棵樹攔住,還是挺幸運的。只是下面不巧,是塊石頭,你的……你的腿斷了。”
其實在女警察看來,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命還在就已經足夠幸運了。
但對蔣曉曉來說,她無法接受。
每個字她都能聽懂,怎么連接到一起,她就有些聽不明白了?
“你你你你說什么?”蔣曉曉斜眼看著女警察,嘴唇止不住哆嗦。
女警察看她這樣子,覺得可憐,嘆息一聲,又重復了一遍。她怕蔣曉曉接受不了,還想安慰她一下。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蔣曉曉突然尖叫出聲,“斷了?怎么會斷了?!我不信……怎么會這樣?我以后不能走路了?截肢了嗎?你們給我截肢了?”
她心態已經崩了,說話時也顯得語無倫次。
“蔣小姐,你冷靜一點。”女警察想讓她先冷靜下來。
但要不是不能動,蔣曉曉早就把病房內所有東西都砸了,怎么可能能冷靜下來?
她大口喘著粗氣,因起伏太大,撕扯得身體都在疼。
“是……是白末把我推下去的!她約我在白楊坡見面,然后二話不說,把我推了下去!”
她不能說出來唐婉的真實身份,那樣唐婉會說產房被謀殺的事情,她就洗不脫干系了。
“白末這是蓄意殺人!你們抓她,讓她坐牢!最好讓她這輩子都出不來!”蔣曉曉眸色血紅,面色猙獰,宛若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見狀,女警察皺皺眉,“關于你所說的這些,我們會核實的。”
這女人看著清秀婉約,但現在這樣子,實在不像是個好人。
當然,她不能憑借自己的感官來判斷一個人怎樣,蔣曉曉說的這些話,她會轉達給她的同事。
“還核實什么?我是受害者,我差點死了,我說的就是真相!不用查,你們現在就去抓她!”蔣曉曉眼底紅得幾乎能滴出血。
她腿都斷了,人差點死了,他們還要查什么?
一群沒用的東西,廢物!
一切順利時,蔣曉曉可以越做越好,可以有貓抓老鼠的好心態。
可一遇到挫折,尤其她的腿都斷了,她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問題。
她現在只想讓警察抓了唐婉這個禍害,就算判不了死刑,也要給她個無期徒刑!
女警察見蔣曉曉情緒激動,根本無法談話,說一聲你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第二天,唐婉被叫到警察局,再次做筆錄。
她以為蔣曉曉已經把她是唐婉的事說出去了,都想好了應對措施。但他們并沒有問她這個問題。
他們問什么,唐婉便回答什么。
除了她跟蔣曉曉坦白自己身份,還有故意不救蔣曉曉以外,她全都如實回答。
剛好痕跡科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蔣曉曉自己往前走,掉下去的,沒人推她。”
警察謝過唐婉的配合,說沒她的事了,問她是要起訴蔣曉曉故意殺人罪,還是怎樣。
正常情況下,唐婉作為受害者,肯定是要起訴對方的。
但一來,唐婉這次沒受傷,反而是蔣曉曉這個罪犯差點死掉。二來,她說是蔣曉曉的朋友。三來,警察也很難拿到確切的證據,指控蔣曉曉。
在人情社會里,像這種情況,一般會選擇私下處理。
“不用了,再怎么說也是朋友一場,而且我也沒受傷。不過有件事我可以麻煩你們一下嗎?”唐婉起身說道。
“你說。”
“這次的事錯不在我,麻煩你們跟蔣曉曉說一下。不然我怕她后面又糾纏不休。”唐婉無奈道。
警察答應了,跟她一起去醫院。
而簡明澤始終跟在唐婉身旁。
一行人到達病房,蔣曉曉看到唐婉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沖警察喊道:“你們快把她抓起來啊!她想害死我,我腿現在都被她害得斷了,你們倒是把她抓……”
警察皺眉打斷她的話,“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是你想把她推下去,卻失手自己摔下去了。她這次不追究你責任,你就該慶幸了,實在不該再這樣栽贓人。”
蔣曉曉本來還有一堆話要說,聽到這話,直接卡在嗓子眼里。
她心里窩著一團火,轉而道:“她見死不救!我懸在斷崖上很久,她就是不肯拉我上去!她這是變相殺人!”
但她說完這些,警察連神色都沒變一下。
主要她說謊太多了,嘴里幾乎沒實話。而且見死不救罪是在特定情境下才有的,蔣曉曉這個并不屬于其中的情況。
即便蔣曉曉這次說的是真的,也只能對白末進行道德譴責。
警察沒有多停留,告辭離開。
“簡明澤,你也出去吧。”唐婉說道。
她想跟蔣曉曉單獨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