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澤撥弄了下襯衫上的褶皺，才看向她，“既然這么喜歡他，你剛剛懟他，怎么懟得那么高興？”

聽此，唐婉眼神飄了下，才說道：“他以前對我態度太糟糕，我現在對他惡劣些，等他再次得到了，才會珍惜。”

話音落，病房內一陣沉默。

唐婉想到簡明澤大概這次以后會跟她形同路人，也不好受。她拿起筷子，小口吃菜。

珍饈閣的東西價格高，不過味道也好。

可是此刻，她卻食不知味。

簡明澤倏地輕嘆了口氣，聲音不大，卻讓唐婉的心一下子揪緊。她以為他要跟她正式告別，低著頭吃東西，不敢看他。

他卻溫聲道：“同樣的把戲，玩兩遍，效果可能不大好。”

唐婉抬頭，驚訝地看著他。

“燒還沒退，就少花些心思來勸退我，沒用。”簡明澤試了下她額頭上的溫度，“我會注意分寸，盡量不讓你感到不適。”

唐婉之前就猜過，不太好再用這件事騙他。

只是沒想到，他會反應這么快。

“你不是想氣封牧嗎？可以利用我，說我是金主、情夫、男朋友，都可以。”簡明澤站起來，彎腰直視著她的眼，認真道：“我很樂意。”

兩人距離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有熱氣噴灑在她臉上。

而且這樣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讓她身份不自在。

唐婉別開臉，不自在地往旁邊歪了歪身子。

“抱歉，這個距離讓你感到不適了，我以后會注意。”

簡明澤眸底閃過一抹黯然，他直起身，撈起病床上的大衣披在身上，“你吃完放一邊，讓護士收拾或者等我來收拾都可以。我等晚飯時間再來。”

他說完就要走。

“等等。”唐婉喊住他。

簡明澤停下腳步，看著她。

她以往沒太注意這方面，一直覺得他對她和其他人態度沒什么兩樣。可自從知道他的心思后，她才發現，他看她的目光跟看別人的不一樣。

唐婉不大自然地避開他的視線，指了指他的大衣，“我落水后披著，里面都濕了，你穿這個出去會著涼。”

“你在關心我嗎？”簡明澤瞳孔中倒映著她的身影，好似她就是他的世界。

唐婉舔了舔唇瓣，話幾次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覺得不合適。

簡明澤見她這樣，卻忽地笑了，眸底燦若繁星，整個人的心情好似都好了起來。

“穿著大衣，總比不穿強。一會兒到車里就脫了，不會著涼，別擔心。”

這件衣服她穿過，他不想扔。

無論它（她）給他帶來的是溫度，還是寒冷。

簡明澤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輕輕把門關上，走了。

唐婉盯著空蕩蕩的病房，目光失神，只覺得心亂如麻。

平時挺隨和挺好脾氣的一個人，可真犟起來的時候，遠比封牧難搞多了！

但她離過婚生過孩子，而且一心復仇，說不定哪天就會做出來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實在配不上他，也不值得他等……

封牧出了醫院門，卻沒走，而是坐進車里，一根根抽煙。

車內煙霧繚繞，幾乎看不清人。偶爾煙霧間露出他精致俊朗的眉眼，只能看見陰郁，還有痛苦。

封牧知道，他現在應該順著詐騙犯齊海供出來的話，去監獄里找盛宇飛，還有那個叫劉漢義的男人問蔣曉曉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

然后再去找蔣曉曉，問她當初到底騙了他多少事，看看他到底有多少事情誤會了 唐婉。

但是——

封牧不敢。

是的，不敢。

他終于無法再自欺欺人：曾經可能有很多事，他誤會了唐婉，還自以為是地對她做了懲罰。

而現在，懲罰反噬到他身上了。

如阿丞所說，他現在后悔了。而且，他現在甚至不想去也不敢去面對自己曾經可能犯下的錯誤。

“嘶。”

煙燃燒到手指時，痛覺扯回封牧注意力。

他后知后覺發現車中濃郁的煙霧，被嗆得咳嗽了幾聲。他降下車窗，把煙頭按到煙灰缸中，又想去拿煙時，才發現煙已經被抽完了。

封牧煩躁地把空煙盒扔到車前面，靠在椅子上。

而這時，他余光剛好瞥到簡明澤從醫院里走出來。

簡明澤似乎也看到他了，停下腳步沒再動。

封牧拿著外套下車，邊穿邊走向他，連句寒暄話都沒有，開門見山道：“以后離唐婉遠點。”

“你以什么身份對我說這句話？”簡明澤問道。

封牧皺眉，“我是她丈夫。”

“準確地說，是一直在傷害她的前夫。”簡明澤一字一頓道。

封牧喉嚨一哽，手背上青筋擰起，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簡明澤風輕云淡繼續道：“而且你現在有妻子孩子吧？你想讓她當第三者？”

“我跟曉曉沒結婚！”封牧反駁得很快，“我們沒領證，兩個孩子也不是我跟她的。”

簡明澤不知道思思也不是他跟蔣曉曉的孩子，微愣了一下，繼而笑出聲，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封牧被他笑得心煩氣躁，“你笑什么？”

唐婉現在也是這個樣子，生氣不生氣都是笑。

都是跟他學的吧？

兩人連習慣都一樣，這讓封牧心口愈發憋悶。

“不管你跟蔣小姐有沒有領證，也不管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你們兩個人的。在大眾看來，你們就是一家四口。如果唐婉這時候跟你在一起，只會被唾罵第三者上位。”簡明澤慢條斯理道。

封牧抿緊了唇。

“她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把情人跟私生子光明正大帶進家，讓她這個當妻子的受盡嘲笑。現在她跟你離婚了，你又想讓她第三者上位被罵。”

簡明澤壓低聲音，目光陡然變得犀利，“你是不是見不得她過好日子？”

“那她跟你一個私生子在一起，就是過好日子了？！”

封牧憋了一天的火，在此時終于爆發。

他雙手拽著簡明澤的衣領，眸中幾欲噴火。

“松手。”簡明澤眸底暗沉。

封牧沒動，依舊緊攥著他的衣領，目光釘子似的釘在他身上。

砰！

簡明澤嗤一聲，直接一拳砸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