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牧眼底一片濃墨似的黑,像是要將人拽入無盡深淵。
蔣曉曉被他目光緊鎖著,額頭上不斷沁出冷汗,手指輕微顫抖。
恐慌不安席卷她全身,壓迫著她的神經,幾乎奪去了她呼吸的能力。
“說話!啞巴了嗎?”封牧手上又加大了幾分力氣,目眥盡裂。
蔣曉曉疼得眼底冒出一層水霧,她近乎討好地看著他,委屈而不安道:“阿牧,你弄疼我了……”
她聲音里都帶了哭腔。
蔣曉曉以為她都這樣示弱了,封牧至少會心疼一下她,再怎么說,她曾經也是他心愛的女人。
但他只是戾氣從生地看著她,目光如刀,一寸寸剜著她的肉。
蔣曉曉艱難地咽了口水,耳畔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聲,砰,砰,砰,每一下都敲擊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她咬咬唇,垂死掙扎,“阿牧,我剛剛才因為沖動,誤會了白小姐,你不想重蹈我的覆轍吧?視頻里那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從哪兒能看出來是我啊?”
眼見封牧面色越來越難看,蔣曉曉加快語速,“我看那個人就是故意模仿我的打扮,想要栽贓給我。”
封牧早已經確定視頻上的那個人就是她,但還是問道:“是嗎?那你覺得是誰想栽贓給你?”
他想看看,她到底能顛倒黑白到什么時候!
蔣曉曉卻誤以為他相信了,她稍稍松一口氣,壓抑著欣喜道:“我也只是猜測,可能有猜錯的地方。”
“你說。”封牧冷硬道。
他的語氣跟神態(tài)都差到了極點,但蔣曉曉認為他在這種暴怒狀況下,還肯聽她的解釋,這就是她的魅力。
她甚至有些洋洋自得。
蔣曉曉清清嗓子,說道:“再怎么說,我也是小文的親生母親,怎么可能對他下手?這根本沒有理由啊。”
說到這兒,她視線若有似無地往唐婉身上瞟了一下,意味深長道:“還有白小姐那個視頻……一般都是出事以后才開始拍的,她這個視頻從出事前就在拍,這不符合常理呀。”
言外之意,這一切都是白末暗中設計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栽贓她。
假如封牧無法確認視頻中的人是她,她這個說法確實很有說服力。
他會像以往那樣,被她愚弄,責怪唐婉,甚至會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
但在封牧確認視頻中的人是她的情況下,她還這樣故意誤導他,就顯得用心險惡,且愚蠢至極。
封牧拳頭一點點攥緊,胸膛大幅度起伏,實在沒辦法想象:他當初竟然覺得她特別善良,善良到讓他心疼?!
唐婉也沒想到,蔣曉曉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想栽贓她,她該夸她藝高人膽大嗎?
“阿牧,你怎么不說話?”
蔣曉曉說完以后,才發(fā)現封牧的神色并沒有好轉,心情頓時變得忐忑起來。
今天發(fā)生的這些事情簡直超乎封牧的想象,恍惚間他甚至有種如在夢中的錯覺。
他此時連話都懶得說,只是面色鐵青地伸手,拽下了她耳朵上的翡翠鑲金耳墜。
“你耳墜把你暴露了,你不知道嗎?”
這個耳墜是他當初特意拍給她的,是個古董,而且因造型有些過時,目前市場上并沒有雷同或者相似的款式。
只是蔣曉曉覺得這個東西貴,平時總喜歡戴著,覺得這樣可以讓她的身價都提高不少。
但蔣曉曉從未想過,她有一天竟然會因為這個耳墜,暴露她做的那些事。
她盯著耳墜,幾次張嘴,喉嚨里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心如墜地獄。
封牧冷嗤一聲,眸底赤紅地把耳墜扔到地上,腳踩在上面,碾了幾下。
皮鞋和耳墜碰撞,扭動時,發(fā)出嘎吱嘎吱的的聲音。聲音很小,卻幾乎刺穿蔣曉曉的耳膜。
她惶恐不安地咽了口口水,腿一軟,噗通便跪到了地上。
“阿牧,我只是因為你要趕我走,一時氣憤不過,出于嫉妒,才在沖動之下做出這種事。現在也沒出事啊,小文跟白末都沒出事,你就原諒我這次吧!”
蔣曉曉跪著爬到封牧跟前,雙手摟著他的腿,說這一長串話,都沒敢喘氣。
封牧心里現在亂糟糟一團,他甚至覺得她是不是被掉包了,不然以前和現在,怎么會差距這么大?
“蔣曉曉,”封牧眼底盡是陰霾,眼尾因過于憤怒而染上猩紅,“小文可是你的親兒子,你也能做出來這種事?就為了趕走白末?”
蔣曉曉就是覺得他因為小文不待見她,認為小文是個累贅,才想出這么個一石二鳥之計。
這樣既能除掉小文那個拖油瓶,也可以趕走白末。
但這種話,她萬萬不敢說。
蔣曉曉緊緊摟著他的腿,泣不成聲,“阿牧,我……我真得是一時沖動,你就……原諒我……原諒我吧……”
封牧沒接她的話,只是彎腰,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騙了我?”
他手上用得力氣特別大,蔣曉曉細皮嫩肉,疼得眼淚直往下流。
她說不出話,只是沖他一個勁兒搖頭。
可封牧已經不敢相信她了,他說不出氣得還是難受,手指止不住,輕微打顫。
“你把我當傻子哄,是嗎?嗯?”
就以她近一個月以來騙他的頻率,她以前怎么可能沒騙過他?!
蔣曉曉還想解釋,但封牧耐心已經徹底告罄,怒火也達到了峰值。他咬牙道:“松手!”
他現在連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她不肯松手,他便冷笑著,一點點生硬地掰開了她的手指。
自唐婉喜歡上封牧開始,她永遠見到的都是他對蔣曉曉的好,這還是第一次,她見他對蔣曉曉這么狠。
但她心中卻沒有半分快意。
她是勝者嗎?
不是,她和蔣曉曉在跟封牧的關系里面,都不過是搖尾乞憐的乞丐而已。
一旦他不愛,她們甚至連半分反抗、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唐婉感到悲哀,不只為曾經的她,也為蔣曉曉。
“你是想報警還是怎樣?”封牧甩開蔣曉曉,扭頭,沖她疲憊道。
聞言,蔣曉曉爬起來,尖聲道:“別報警,不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