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時,唐婉聽到身后傳來若有似無的嘆氣聲。
她指尖微顫了一下,手上用力,門最后一絲縫隙消失,隔絕了房間里面所有聲音。
唐婉順著門滑下,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許久,她才起身,深深看了門一眼,低頭離開。
幾乎在她身影消失的同時,門打開,簡明澤站在門口。他扶著墻站穩,四處看了很久,都沒看到他想見的人。
唐婉,是真得走了……
唐婉打車回酒吧,然后開她的車回酒店。
此時已近凌晨一點。
她重新洗個澡躺回床上,才想起她去接簡明澤之前,在跟封牧談賠償的事。
兩個多小時里,封牧打了十個電話。大概以為她故意不接電話,他沒再打,而是發了幾十條短信。
“全部賠償的事,你想都不要想,簡直無稽之談!就算太陽從西邊升起來,我也不可能拿那么多錢去貼補簡氏集團!”
……
“為什么還不回復我?你跟簡明澤故意盜取封氏商業機密的事,我不跟你們計較,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
“簡氏這段時間的損失,我最多賠償百分之十五。這是我的底線,你不要再得寸進尺!”
封牧從一開始的態度十分強硬,漸漸弱化,最后說賠償百分之十五。
唐婉沒回復,他也沒再發消息,看樣子這個數字確實是他能容忍的底線。
正如他所說,百分之十五也不是個小數字。他為了接她回紫苑居,讓她為所謂犯下的過錯贖罪,還真是下了血本!
他還真是夠恨她的。
唐婉自嘲一笑,把手機扔到一旁。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才給封牧回電話。
“百分之十五,我答應了,明天我會讓財務部的人把具體損失發給你。不過為避免泄露公司機密,具體財務報告肯定不能給你。”
專業的人通過數字就可以大致推算一個公司的運轉情況,更何況封氏集團內很多頂尖人士。
“你倒是護簡明澤護得緊。”封牧譏諷道:“可惜人家結婚對象不是你,你注定只能當個上不了臺面的情人。”
“你覺得當情人可憐嗎?”
“難道不是?”
唐婉聽著他理所當然的反問,嘲弄道:“當然不是。最起碼蔣曉曉當情人時,要比我好過多了,不是嗎?婚姻里面,可憐的永遠不是插足者,而是那個不被愛的人。”
封牧這次沒說話。
她也沒興趣跟他討論婚戀問題,說了句我明天再回紫苑居,就想掛電話。
“等等!”封牧喊住她,不容反駁道:“今天就過來,不然那些賠償作廢!”
“……好,下班就過去。”
一天都等不了,看來他早就安排好她怎么‘贖罪’了!
唐婉掛斷電話,冷嗤一聲,簡單化個妝,戴著墨鏡去了公司。
冬天,太陽并不刺眼,戴著墨鏡顯得格外奇怪。員工們一個個神色詭異地看著她,她甚至聽到有人小聲議論——
“白總是不是插足別人婚姻,被人家打到眼了?”
唐婉轉頭看向說話的那人,調侃道:“被抓奸,總不至于只打眼吧?不該撓花臉嗎?”
這倒也是。
這員工抬頭往她臉上看了眼,見沒傷,覺得大概自己猜錯了,神色不由訕訕。
不過唐婉并沒為難她,只是說道:“下次說別人時,別當人面悄悄說,換個小心眼的領導聽到了,你說你冤不冤?”
員工低著頭,絞著雙手,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見狀,唐婉微微挑了下眉梢,進了電梯。
員工們等她走后,悄悄議論——
“這段時間都說白總怎樣怎樣,可她對我們很好啊,福利待遇都很好。”
“我聽有人說,白總那么對蔣曉曉,是因為兩個人私底下有些恩怨。”
“但不管有什么恩怨,也不能那么做啊,太變態了。”
“你還好意思說變態?剛剛你當著白總面說那種話,沒被開除都是好的,謝天謝地吧你!人家再怎么著,也沒虧待過你!”
被人這么一懟,那個說唐婉變態的人有些尷尬,也不敢再繼續說什么。
不過這些唐婉并不知道,她也不在乎員工們怎么想她。
這些吃瓜群眾永遠是墻頭草,在乎他們的想法并沒有什么意義。
唐婉下電梯,推門進了辦公室。
待客區沙發上已經坐了一個人,是簡明澤。他穿了身黑色西裝套裝,因坐在沙發上,顯得腿長腳長。
聽見動靜,他扭頭看了過來。
唐婉這才發現,他神色看起來十分憔悴,而且眼底有血絲,昨晚應該沒睡好。
她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尷尬,伸手推了推墨鏡。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陷入僵持。
“你怎么過來了?”唐婉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她覺得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應該不記得后來發生的事情,不過她不太確定。
簡明澤卻沒接她的話,而是啞聲道:“你今早什么時候走的?我沒聽到動靜。”
唐婉這下可以確定,他不記得醉酒后的事情。
他告白也是醉酒后發生的事,現在她當這件事沒發生,也就不至于那么局促。
“你昨晚走后,我去紫苑居了。”唐婉走到辦公椅前,放下包。
簡明澤聽到她的話,眸光閃了下,幾次張嘴,卻沒出聲。
以前兩人都不說話,也沒什么,可現在不說話,氣氛就顯得十分尷尬。
不過一晚時間而已,就足以讓兩人關系疏遠。
唐婉壓下心中的酸澀,平靜道:“你怎么來了?”
“你說回紫苑居住,我來問問,你是想繼續留在這兒工作,還是去封氏。”
即便到現在,簡明澤也沒說什么重話,只是神色稍顯淡漠。
唐婉垂眸,“你說呢?你要是怕我跟封氏串通,我就走。”
“我相信你有基本的底線。而且你工作能力這么強,如果你愿意留下來,我也自然歡迎。”
簡明澤聲音很溫和,卻讓人感到疏離。
這份疏離并不明顯,卻讓唐婉感到窒息。她手指微攏,點了下頭,“我留下來。”
他對她的好,她沒辦法報答,只能拼命工作,多給公司帶來些收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