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阿牧？”

蔣曉曉一直盯著封牧，見他站起來，她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出去下。”封牧答了一句，往門口走。

蔣曉曉跟在他身后，緊張道：“去哪兒？”

聽此，他停下來，她險些撞到他身上。

“小文每天都在念叨你，好不容易你過來，不多待一會兒嗎？楊特助說你這幾天工作也沒那么忙，你現在不是回公司吧？”

蔣曉曉站穩身子，緊緊盯著他，不錯過他的每個表情。

“你這是在查崗？”封牧繃著臉，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管束的感覺。

“當、當然不是，我就隨口問問。”她訕訕道。

他沒再多說，轉身出了病房。

見狀，蔣曉曉急匆匆趴在地上，從病床底下拖出一雙平底鞋，換好。她逼著自己等了一分鐘，然后迫切跟上。

和前幾次一樣，他又偷偷去看唐婉。

自從那次跳樓事件后，他嘴上說的不去看唐婉，但私底下背著她，悄悄去看了唐婉好幾次。

而且，他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但她清清楚楚地發現，他對唐婉的態度不一樣了。

以往他聽到跟唐婉任何有關的消息，都會很排斥，她才開口，他就會不耐煩打斷。但是最近，他甚至會詢問跟唐婉有關的事情。

難道他，真得開始喜歡唐婉了？

想到這里，蔣曉曉眼底滿是嫉恨和怨毒，恨不得把唐婉挫骨揚灰。

而就在這時，走在她前面的封牧突然停了下來。

是不是阿牧發現她了？

蔣曉曉后背起了一層涼氣，趕緊躲到一個路人身后。不過封牧并沒有往這邊看，只是透過窗戶，看向病房里面。

平時待產都是住醫院附近，但封家特意給唐婉安排了VIP病房。

這一點，也是在見到封母貼身保鏢魏榮從里面走出來時，蔣曉曉才確定的。

而魏榮出來的同時，封牧已經迅速閃到了一旁的樓梯間里。

蔣曉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難猜測出，他躲起來，是怕病房里的人發現。

她以前只是猜測，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

阿牧愛上了唐婉，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不然，他為什么要三番兩次，偷偷摸摸去看唐婉？

還有那個心理醫生，都說阿牧找得太隨便。可她很清楚，這個醫生千金難求。

當初她騙阿牧說唐婉找人強暴性虐她，她裝出抑郁癥時，他便費盡心思想要給她找這位醫生。

只是她怕這位醫生發現破綻，最后想方設法給拒絕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便宜了唐婉！

蔣曉曉又是嫉妒又是憤恨，不知道第多少次暗罵劉漢義。他要是撞死唐婉，哪兒還有這么多事？

既然劉漢義那個廢物不管用，現在只能她親自下手了！

病房內。

接產醫生一見到唐婉，就說她狀態不太好，讓她這幾天盡量好好養養。另外也多出去轉轉，一直躺著不利于生產。

但醫院人多，封母他們擔心唐婉出去鬧亂子，便只讓她在病房內走動。

接產醫生覺得這么多人監視著唐婉，而且把她關在病房里不大好。但這是別人的家事，她雖不贊成，可也沒說什么。

康彤本來還想說幾句，也被何夢雨攔住了。

五天時間眨眼就過。

唐婉總覺得有人在外面看她，可她每次看過去，那兒一個人都沒有。

應當只是錯覺。

心理醫生也跟她說過，抑郁癥后期，嚴重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幻覺。

唐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約莫中午一點時，她出現陣痛。一點四十五分，她被推往產房。

小文是私生子，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唐婉肚子里這個孩子，才是封母第一個孫子，封老太太第一個重孫。

因為過度重視，封家來了很多人，一片兵荒馬亂。

產房門關上前，唐婉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封牧跟蔣曉曉。

封牧神色看起來很緊張，而且眼底似乎帶著擔憂。為什么擔憂？怕她死了，他兒子也沒救嗎？

“唐小姐，準備好了嗎？”

接產醫生看著她，鏡片后的目光異常復雜，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么純粹。

唐婉疼得額頭上盡是汗，面色蒼白地重重點頭。

“對不起……”接產醫生開始動作前，突然低聲呢喃了一句。

唐婉疼得撕心裂肺，但還是聽到了這句話，“為什么說……說對不起？”

沒想到她會聽到，而且還這么喊出喊出來，接產醫生嚇了一跳。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剛見面的那次，沒有幫到你，一直感到抱歉。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集中注意力……”

疼。

好疼。

像是身體的每一寸都被撕裂、重組，骨頭里如同有蟲蟻啃噬，好似下一秒會被撐破。

唐婉曾經將指甲刺入肉里攪動，期望痛楚能減淡她的負罪感和胸口的憋悶。

可那點點疼痛，跟如今相比，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她疼暈了好幾次，每次醒來時，卻還是在產房里。

唐婉不清楚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她已經沒力氣了，“醫生，孩子……出……出來了……沒有……”

她說話時已經用盡了全力，但聲音還是很小。

接產醫生也不知道到底聽清楚沒有，只是滿頭汗水地跟她說道：“用力！！！”

唐婉艱難地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緊攥著拳，用力。

疼。

真得好疼啊。

時間過去多久了？

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異常煎熬。

唐婉已經開始有些意識不清了，那幾個實習醫學生助手吵得她有些頭疼——

“陳醫生，她已經沒力氣了，還是剖腹產吧！”

“她流了好多血，真要繼續嗎？”

“陳醫生，用不用通知張醫生他們過來……”

他們慌慌張張地問了很多問題，可陳醫生只回答了一個，“不能剖腹產。封家說順產生出來的孩子各方面最好，讓她順產！”

呵，人都快死了，還要求順產？

唐婉努力想要撐起身子，但手上沒有半分力氣。

她只能努力喊道：“剖腹產……不用聽他們的，給我……給我剖腹產……”

但沒人理會她。

其中有兩個助手想繼續勸進行剖腹產，但接產醫生根本不聽他們的，只是急聲道：“宮口擴張緩慢，孩子很有可能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