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別再找我說唐磊的事，就算他不會煩，我也煩了。”封牧不耐地說道。

唐婉呼吸一窒，頓了一下，才艱難道：“……嗯。”

見她這樣子，他心里似堵著一團浸水的棉花，憋悶，難受。

“他都已經不要你這個姐姐了，你為什么還要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唐婉，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封牧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

指尖碰觸的那一刻，他才發覺她究竟瘦到什么程度。

他恍惚了一下，而就是這么一會兒功夫，唐婉厭惡地拍開了他的手，“小磊除了說話比以前難聽一點，從沒傷害過我。”

他還是那個，有什么好東西都會讓給她的弟弟。

這讓她怎么放棄他？

封牧收回手，看著她毫不掩飾的排斥，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你的條件我也滿足了，剩下一個月，你好好養胎，別再給我出什么幺蛾子！”他冷冷警告一句，轉身就走。

唐婉在后面喊住他，“等我生下這個孩子，你會放過小磊嗎？”

“會。”封牧答得毫不猶豫。

那個小子根本不在他手里，他也沒打算刻意為難他。

唐婉站起來，看著他的背影，又問，“那我呢？你能放我離開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

她急著離開他做什么？去找別的男人？

封牧走的時候，俊臉上陰霾密布。

唐婉直到他走后，面色難看地跌坐在沙發上。

關于小磊的問題，他回答得那么快，為什么到她的時候，他選擇沉默？他是不是根本沒打算放過她？

唐婉差不多坐到黎明，才回房間休息。

短暫的四小時睡眠，她在幾個噩夢之間輾轉，醒來時，全身都酸疼不已，眼皮沉得幾乎睜不開。

但再睡，也睡不著了。

見狀，何夢雨遞給她兩片安眠藥。

“不吃。”唐婉推開了。

睡不著難受，睡著了做惡夢，只會更難受。前者只是傷身而已，她不在乎，后者時時刻刻折磨著她的神經，讓她在崩潰邊緣徘徊。

康彤見她這樣子，跟何夢雨商量過后，叫來了醫生。

醫生建議唐婉在外面走走，別整天被困在別墅里。

康彤她們做不了主，跟封牧打電話，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沒接。她們只能把電話打到封母他們那里。

為了讓他們同意，康彤在本就比較糟糕的病情上，又夸張了幾分。

可封母他們說得再好聽，歸根到底也是一個意思：

為避免唐婉在外面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她最好還是不要出去，讓醫生想想其他治療方案。

康彤對此感到憤怒，連何夢雨都鮮少地皺了皺眉。

但唐婉對此沒什么反應。

她已經看透了，一旦利益發生沖突，真正對她好的人，也就瀾瀾跟小磊而已。

本來還有她爸媽，可是她親手把她們害死了。

下午，方瀾來了，還抱著出生不久的孩子，應該是封家那邊的意思。

唐婉不想她看著她現在這樣子擔心，但是，她笑不出來。

“阿丞，我跟寶貝兒說幾句話，你能不能讓一讓，給我們點私密空間？”方瀾沖左旭丞撒嬌道。

他沒吭聲，只是視線落在孩子身上。

“安啦，我讓婉婉先看下孩子，五分鐘后就給你，絕對不會傷害這個孩子，行了吧？”方瀾眼底閃過片刻黯淡，但很快恢復巧笑嫣然的模樣。

左旭丞蹙了蹙眉，不過并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往二樓走。

“來，寶寶，跟你婉婉干媽打個招呼。”

方瀾一直想讓唐婉看看孩子，可她卻不想看。

這個孩子總讓她記起來，瀾瀾因為她而受到的傷害。

“你這會兒不看，一會兒想看也看不了了。阿丞說五分鐘帶走，肯定是五分鐘。”方瀾抓住她的衣袖，眨眨眼，“他很可愛，你就看看嘛！”

這個孩子有盛國安一半血脈，但至少有一半血脈是她的。

唐婉心里覺得難受，可還是忍不住往孩子身上掃了幾眼。

他才生下來沒多久，小小的一只，看著很可愛，與盛家父子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兩人靜靜看著孩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以往的歲月靜好。

然而，五分鐘很快就到了，左旭丞下來抱孩子。抱著孩子上樓前，他突然說道：“我會幫你勸下阿牧。”

“沒用的。”唐婉已經放棄希望。

“不試試怎么知道？阿丞，你記得找封牧談談哈！”方瀾瞪了她一眼，等左旭丞走后才說道：“我求很久才求來的，你怎么隨隨便便就給推掉了？”

“求？”唐婉皺眉看向她。

方瀾愣了一下，目光躲閃，卻故作無所謂地說道：“就是床上啊，什么啊，夫妻間那些嘛。”

唐婉手指攏了攏，但最終沒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你剛才還沒說呢，你覺得小寶寶可愛嗎？想不想給他起名字？”方瀾問道。

聽此，唐婉頓了一下，才悶悶道：“你是……真得喜歡這個孩子？”

“一開始是挺排斥的，現在也會排斥。可再怎么說，他也是我的孩子啊。當他生下來后，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我對他恨不起來。”

唐婉能聽出來方瀾說得很真誠，可她不理解。

至少她現在就對肚子里這個孩子沒什么感情，一想到生下他是為了救那個私生子，她甚至恨不得弄死這個孩子！

“婉婉，現在臭小子也不在你身邊，你不是一直想要親人嗎？你肚子里這個孩子，他也是……”

方瀾平時很少用這種雞湯式言語，而是不服就干。

可今天從過來后，她就一直圍繞著孩子在說。

唐婉覺得不對勁，而且她很討厭這些言論，便打斷道：“瀾瀾，我婆婆他們跟你說了什么？”

她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說實話。”

“他們跟我說你昨天跳樓，是因為不想生孩子，讓我過來勸導勸導你。”

兩人實在太過熟悉了，方瀾也知道說謊會被拆穿，只能如實說道。

唐婉聽著，心中百感交集，“你也覺得，我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婉婉，”方瀾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說什么也好，做什么也好，不是在乎封家，也不是在乎什么孩子，只是在乎你。”

“如果不是關系到你的生死，這個孩子愛咋咋地，關我屁事？主次別顛倒，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