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唐婉拿著托盤的手顫了一下，低著頭，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個字。
蔣曉曉不喜歡吃，也不想浪費，所以這就成了她的午飯？在他心里，她是不是用來處理剩飯的家畜？
不，她比家畜要高級一點，畢竟家畜不能為他生孩子救人，也不能給他的情人做保姆！
唐婉彎腰把托盤放到桌上，心像是被萬千蟲蟻啃噬，只剩下千瘡百孔的框架。
“我不喜歡吃就給婉婉，阿牧，這、這是不是不太好？”蔣曉曉歉疚地咬著唇，眸底卻染著隱晦的得意。
“你又沒吃過，她為什么不能吃？”封牧說道：“你現在想吃什么，讓唐婉重新給你買。”
“那就云吞面吧。”蔣曉曉說道。
兩人自顧自交流，根本沒爭取唐婉的意見。
等蔣曉曉確定好吃云吞面后，唐婉被封牧安排去買。吃云吞面的人不是很多，她很快買到，端著托盤回來。
“這個托盤放著挺礙事的，你拿走吧。麻煩你了，婉婉。”蔣曉曉淺笑著說道。
“沒事。”
為避免封牧再以她不接話為由找事，唐婉答了一句，才去取托盤。她一手端起面，一手去抽托盤。
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看樣子是想接云吞面，她便遞了過去。
“啊，好燙！”蔣曉曉剛碰到碗邊，就大喊著推了一下。
碗面傾斜，有滾燙的湯汁灑到唐婉手上，流入她掌心傷口中。疼痛順著手腕蔓延，她手一抖，碗就朝著她的身體倒了過來。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是蠢嗎？”
云吞面即將潑到唐婉身上的那一刻，封牧一手接過，砰得放到了桌面上。
他蹙眉看向唐婉手上燒紅的地方，臉色愈發難看了。
“對不起，阿牧，我不是故意的……”蔣曉曉眼眶發紅，低著頭露出纖細的脖子，“我不知道碗那么燙。”
“不關你的事，你不用這么自責。”
封牧輕聲安慰了她幾句，轉身看向唐婉，面無表情道：“碗那么燙，你往曉曉手里遞，是想做什么？你不會直接放到桌上？”
“是她自己伸手要接。”
唐婉手上被燙的地方還隱隱作疼，她盡量放輕了聲音，以免染上哭腔，被他以為裝可憐。
可即便如此，聲音還是帶著些許輕微的顫抖。
“她不知道碗這么燙，你也不知道？”見她狡辯，封牧眼角添上些許陰霾。
蔣曉曉怯怯地望著他，“阿牧，也不能全怪婉婉，我也有錯。”
“你不必為她說話。就是你太善良，才把她慣得不知好歹，永遠不知檢討自身過錯。”
封牧冷冰冰盯著唐婉，“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
“……沒有。”唐婉被燙紅的手顫了顫，“都是我的錯。是我心狠手辣，妄想當著你的面，用云吞面毀了蔣曉曉的容。是我……不自量力，自以為是，蛇蝎心腸。”
她抬頭看著他，笑得諷刺，“夠了嗎？不夠我還可以檢討。”
只是一碗云吞面而已，他們都能往她身上甩黑鍋。
呵，謝謝他們，每天都在刷新她的三觀，告訴她一個人可以瞎到什么程度，壞到什么程度！
封牧要的就是她知錯，然而，她真這么說她自己時，他卻覺得心口莫名憋悶，如同堵了什么。
“夠了！什么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他冷眼剜著她，“你可以滾了！”
唐婉垂著眸子點了點頭，在其他人同情的注視下，緩緩離開。
午飯還沒吃，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餓，徑直回了秘書辦公室。
大家吃飯還沒回來，辦公室里空蕩蕩的。這么多天，難得何夢雨她們沒在身邊，她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也只有這片刻，她才敢稍稍放松自己的神經。
啪嗒。
這時，門輕響了一聲。
唐婉睜開眼睛，全身每個細胞緊緊繃起。
“唐婉，”杜佳恩探進來一顆腦袋，見辦公室里沒其他人，她才完全推開門進來，“快，伸手，我給你涂下藥膏，要是留下傷疤就不好了。”
“你怎么來了？沒吃飯？”唐婉伸出手，冰涼的心底閃過絲縷暖意。
“就是在食堂，看到你被……咳，聽說你燙傷，我就過來了。”杜佳恩輕手輕腳地給她涂好藥膏，把藥膏放到桌上，“一會兒記得自己涂，我去吃飯啦！”
“好。”
唐婉看著她離開，神色稍頓，而后抓起那管燙傷藥膏，放到了貼身衣兜里。
下午，封牧跟蔣曉曉沒來煩唐婉，她也樂得自在。
只是她打印好文件，往各個辦公室里送的時候，到處都能聽到議論她的聲音。
有說她惡毒的，有說她可憐的，有說她要錢不要臉的……眾說紛紜，而中午食堂的事早已分化出多個版本。
唯一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有意避著唐婉，像躲瘟神一樣。
下午四點半，唐婉去通知市場部的人開會時，無意間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不等她細看，兩人徑直找了過來。
是許薇跟她的朋友。
她們兩個不是被開除了嗎？為什么還在公司？
不過唐婉沒疑惑多久——
“在公司見到我，很驚訝嗎？你以為封總真在乎你啊，他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許薇還是一如既往地囂張。
唐婉手指攏起，啞聲道：“所以……你們從未被開除過？”
“是啊。”
聽著許薇自然而然的回答，唐婉周身血液都朝著大腦涌去，憤怒嫉恨幾乎要沖出胸腔。
她跟瀾瀾因為許薇她們的事，付出那么大代價，原來封牧竟然連人都沒有開除？！
“這就生氣了？那你有本事開除我啊。前幾天都還說你母憑子貴翻身了，合著到最后是你讓那個姓張的保潔員幫你傳播的謠言啊！”
許薇笑著走到唐婉跟前，“今天當著這么多人面，謊言被拆穿，丟臉不？”
她說著話，伸手要拍唐婉的臉。
但還沒碰到，就被唐婉咬牙攥住了手腕，“你別太囂張！”
要不是怕封牧事后計較，她絕不會任由許薇這種小角色在她跟前蹦跶！
“我就囂張，怎么了？”許薇用力掙脫了她的禁錮。
她朋友有些膽小怕事，“薇薇，我們還是走吧。”
“怕她做什么？說不定她肚子里懷的野種，才會被封總這么嫌棄！唐婉，我說的對不對啊？”
許薇譏笑了一聲，突然用力推了下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