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唐婉答應一聲，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往外走。
“唐婉，”錯身而過時，杜佳恩拽住她，小心翼翼地叮囑道：“封總看著心情不大好，你進去后機靈點。”
“好，我知道了。”
封牧見她不高興發脾氣是常事，哪天他對著她開心地笑，那才是稀奇事。
唐婉沖杜佳恩笑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去了總裁辦公室。
甫一開門，一堆文件撲面而來。她躲閃不及，那些紙張噼里啪啦摔在她臉上、身上，而后簌簌掉落在地上。
紙張過于鋒利，在唐婉臉上嘴角劃了幾道口子，傷口不深，可是細細密密的疼。
唐婉舔了舔嘴角滲透的血跡，望向站在辦公桌后的封牧。
恍惚間，這一幕跟她媽死前發生的事情重合。只不過那次，他是順著車窗用錢砸她，而這次是在辦公室用紙。
“找我什么事？”唐婉面色平靜，指甲卻深深地刺入掌心中。
封牧面色鐵青地從辦公桌后繞出來，嘩啦一下，用力把手中那疊紙砸到了她臉上，“自己看！”
她歪頭避了一下，可眼皮還是劃破。有血流進她眼中，刺得生疼，險些睜不開眼。
“……嗯。”唐婉擦了下混著血的淚，神色漠然地去撿地上的紙。
她懷孕不到四個月，可肚子比其他人六個多月還要明顯。蹲著太難受，她跪在地上，把那些紙一張張撿起來。
掌心血痂還未長好，又被她摳開了，有血染到紙上。白與紅的鮮明對比，顯得觸目驚心。
然而，封牧只是俯瞰著這一幕，面上盡是厭惡。
唐婉撿完，吃力地扶著地面站起來。她低頭翻看時，才發現這不是什么文件，而是幾個群的聊天記錄。
“唐婉現在懷孕了，而且還隨時有兩個保鏢跟著她，工作也明顯輕松多了，有優待。我看啊，她這是母憑子貴，鯉魚躍龍門了！”
“我也這么覺得。”
“別覺得了，這就是真的。保潔處那個張姐跟我說，唐婉親口跟她說的，現在封總對她可好了。就之前封總帶到公司的那個情人，早被踹了！”
唐婉一目十行，看得想笑。
怪不得這兩天，公司員工對她態度明顯有變，原來他們都以為她咸魚翻身了。
封牧譏諷道：“你輿論把控這么好，這么擅長揣摩人心，應該去做公關團隊的領頭人才對。讓你做一個小小的秘書，太屈才了。”
“我沒說過那些話。”
唐婉抱著那一堆紙，想放到把辦公桌上。但經過封牧身旁時，被他拽住了。
“你沒說過那些話，難道還會是那個保潔員栽贓你？”他用力到手背青筋跳起，“她那么做，有什么好處？”
唐婉小臂上盡是她摳出來的傷口，此時被他用這么大的力氣攥著，她疼得面色發白。
“你下結論前，可以先去了解下張姐這個人。”她咬牙忍著疼，可聲音里還是染上了顫音。
“如果封氏集團的每件事下決定前，都要我親力親為去考察，才能下決定，那偌大的公司根本就運轉不下去了。”
封牧看著她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蹙眉，松開了她的胳膊。
唐婉實在不想跟他再繼續解釋下去，可想到來上班前他的警告，她咬牙道：“我真沒有那么說過！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他說，如果她再做任何不利于蔣曉曉或者小文的事，他就讓小磊陪葬。
她不知道他會做到哪種程度，可是她絕不敢冒一點點風險！
“相信？”封牧彎腰，湊近她，幾乎和她的臉貼到一起，“本來就是謊言，你怎么證明都沒用，我不可能相信。”
兩人呼吸糾纏，本該旖旎纏綿，可唐婉卻像是被涼水從頭澆下，遍體生寒。
“不過，我允許你彌補。”封牧直起身子，每個字都帶著無盡寒意。
可唐婉卻顧不上那么多，她眸中重新燃起光亮，“你要我怎么做？”
只要他不去折騰小磊，一切都好說！
“明天你自然會知道。”封牧不喜歡她盛氣凌人的樣子，但也同樣不待見她唯唯諾諾的模樣，后者看著更讓人生厭。
他冷著臉把她趕了出去。
唐婉站在緊閉的辦公室門口，苦澀地扯了扯唇。
明明不是她做的事情，她還要舔著臉爭取彌補，她下半輩子就要這么活下去嗎？
“唐婉，你怎么樣？”杜佳恩湊過來，驚訝道：“你臉上受傷了，我給你處理下吧。”
“不用，小傷而已，沒什么。”
唐婉拂開她的手，卻因這個動作，露出了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見此，杜佳恩整個人都呆住了，“你、你的手臂……”
“我先去打印文件了。”唐婉往下拽了拽衣袖，越過她，進了秘書室。何夢雨 兩人重新跟到了她身后。
當天下班回家后，唐婉從何夢雨那兒拿回了她的手機。
她接過手機沒多久，封牧的電話便打來了，“明天曉曉會去公司，你的工作就是照顧她。明白了嗎？”
“嗯。”原來他所謂的彌補，就是當著所有員工的面，打她的臉。
不過唐婉并不在意這些，她早就沒有臉面可言了。
趁著封牧沒掛電話，她語速極快地說道：“我會好好照顧蔣曉曉，她說什么，我做什么。封牧，你能不能讓我見下小磊，或者跟他通個電話也行！”
小磊在他手里，她實在不放心。
“你三天前才用熱水潑曉曉，你覺得我可能同意嗎？”封牧涼聲說道。
“那……什么時候才能？”
“看你表現。”
封牧說完，干凈利落地掛了電話。
唐婉拿著手機，不甘心地給唐磊打電話。然而，連續三次，都提醒對方已關機。她疲憊地捏了捏發疼的眉心，轉而給方瀾打電話。
“瀾瀾，你最近怎么樣？上次你來紫苑居這邊看我，是不是跟封牧做了什么不公平交易？”
這個問題已經折磨她好多天了。
“沒有，上次我求了我外公，他幫我噠，寶貝兒不用擔心我哈。欸，這是你手機號，你手機回你手里了？”
“嗯。”
唐婉又跟方瀾交換了下最近的情況，才掛電話。
想到明天還要在公司照顧蔣曉曉，她心里一陣煩躁。有搞事的機會，蔣曉曉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