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份顫抖,是因為憤怒,害怕,后者兩者兼而有之,連唐婉自己都說不清楚。
“不行。”康彤不敢直視她絕望的眼神,低聲道:“除非經過封總同意,否則您不能出去,別人也不能來看您。”
這跟坐牢又有什么區別嗎?
不,坐牢還有被探監的機會,而她連被‘探監’的機會都沒有。
唐婉的心沉到了谷底,冰涼到沒有溫度。
這時,何夢雨回來,把門關上了。屋內只剩下窗戶處投射出來的陽光,防盜窗緊密的陰影在地上拉長,如長矛一般,刺向唐婉的心。
“這里沒有監控,只有你們,我借你們的手機,打一個電話可以嗎?”唐婉看著她們,近乎乞求。
被關在這里,與世隔絕一個星期,她快要窒息了。
康彤見她這樣子,態度有所松動,猶豫了下,掏出手機。
但還沒遞到唐婉跟前,就被何夢雨奪走了,“不行。”
“只要十分鐘就行,不,五分鐘兩分鐘也可以,這樣可以嗎?”唐婉一退再退,低聲下氣道。
何夢雨仍態度堅決,“不行!”
一旁,康彤拽著她的胳膊,低聲勸說幾句,但也沒用。
唐婉眸中光亮盡數散去,她自嘲一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沙發前坐下,“那你們幫我給封牧打個電話,就說我想跟他談談,行嗎?”
她不怕死,可她怕極了這種身體和精神上的禁錮。
封牧為了折磨她、震懾她,沒少花心思吧?
這次何夢雨答應了,但她打完電話后,得到的回復跟一個星期前差不多。
“封總說,他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也跟你沒什么好談的。如果你非要談的話,就等他什么時候有空過來了,抓緊時間跟他談。”
唐婉早就料到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可真聽到這種回答,心臟還是緊緊揪扯在一起。
等他有空?
以前他為了讓她早點懷上孩子,至少隔一段時間會找她。可她現在除了養胎,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近期根本不可能來找她!
唐婉的猜測沒錯,接下來一個月,封牧都沒有來過紫苑居這邊。
而他跟蔣曉曉還有小文頻頻上娛樂新聞,每次面對鏡頭時,他都盡力護著母子兩個。采訪時,他也毫不猶豫地承認,這就是他的妻子兒子。
妻子?呵。
唐婉聽著封牧親口說那兩個字,只覺得心像是被刀鈍鈍地切割著,鮮血直流,又疼痛無比。
她耗盡了青春,賭盡了所有,都不曾被他承認過,她是他的妻子。
唐婉關掉電視,把遙控器扔到一旁,坐在沙發上發呆。
外面又響起了汽車引擎聲,她卻一動不動,只是神情麻木地透過防盜窗的間隙,看向外面。方瀾下車,跟何夢雨聊天,然后失望而焦躁地回車上,離開了。
這個月內,同樣的場景,唐婉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除了瀾瀾,簡明澤也來找過她幾次,但都被拒之門外。
她一開始還會喊,會激動,可每次的嘶吼換來他們毫不知情地離開……她慢慢學會了絕望,還有麻木。
啪嗒。
開門聲響起,大概是何夢雨回來了。
唐婉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地上正在玩球的狗。從一開始的狂吠,到現在的和平相處,這只被叫彎彎的狗竟成了她精神上的依賴。
多么可笑。
可是兩個保鏢都不怎么跟她交流,她除了看電視,就只有這只狗能陪她。
“一個多月不見人,連說話都不會了?”
冰冷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唐婉僵硬地回頭,見封牧推著蔣曉曉站在門口,神態間盡是嘲諷。
他有什么資格,總是做出這一副嘲諷的姿態?
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瞥他們一樣,便轉過頭,繼續盯著地上的狗。
剛被關起來時,她想過跟封牧談談,可這一個多月她也想明白了:根據以往那些經歷,他絕對不會同意放她自由,只會嘲諷奚落她而已。
“阿牧,婉婉怎么這樣子?”蔣曉曉委屈又擔憂地說道:“她該不是……精神上出什么問題了吧?”
聞言,封牧皺了皺眉。
他幾步走到她身前,彎腰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他,“啞巴了?”
“沒有。”唐婉被捏得生疼,眼底泛起一層水霧,卻沒有掙扎,“你跟你女人想聽什么,我說給你們聽。”
她很平靜,也很聽話,可卻讓封牧莫名覺得憋悶。他攥著她下巴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周身氣壓降低。
見狀,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壓著上半身,沖封牧發出嗚咽聲。
“彎彎,你干嘛呢?阿牧是主人,你不能沖主人這樣的。過來。”蔣曉曉無奈嘆氣。
狗在原地頓了一下,歡快地朝她跑去了。
唐婉看著這一幕,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不過這條狗的主人畢竟是蔣曉曉,這些也理所當然。
她現在這處境,算人憎狗嫌嗎?
“扮什么可憐?”封牧見她眼眶微紅的樣子,心中異常煩躁,他松開她,不耐道:“去換衣服,出門。”
唐婉連去哪兒都沒問,蔫蔫地點了下頭,回臥室換了件長裙。
“你以為現在什么季節?”封牧看著她的打扮,眉梢染上陰霾。
都是要當媽的人了,她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唐婉一怔,隨即才想到在這兒被關了一個多月,現在已經快十二月了。她舔舔干澀的唇,又回屋拿了件外套。
出門時,封牧推著蔣曉曉在前,而唐婉一個人遠遠綴在后面。
狗圍著蔣曉曉親昵了一會兒,溜溜達達跑回了唐婉跟前,蹭著她的腿求撫摸。
“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了。”唐婉在它頭上摸了摸。
大概以為自己被遺棄了,這段時間來,它一直有意討好她。
她也是絕望吧,說犯賤也行,那兩個女保鏢不怎么跟她說話,她平時都是跟這條曾經對她釋放無限惡意的狗一起。
“彎彎,媽媽好久沒見你了,再過來給媽媽看看,媽媽一會兒就要走了哦!”蔣曉曉回頭,笑著叫狗。
狗狂搖著尾巴,吐著舌頭跑到了她身邊。
她摸著它的腦袋,彎著眸子,沖唐婉挑釁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