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你沒事吧?”簡明澤起身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唐婉搖了搖頭,可即便濃妝,也無法遮住她的疲倦。
想要普普通通活著,怎么就這么難?
“抱歉,剛才是我意氣用事,給你添麻煩了。”見她這樣,簡明澤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不關你的事。”唐婉垂著眸子,落寞無力道:“封牧討厭我,我做什么事就都礙他的眼。我連累你,應該跟你道歉才對。”
簡明澤剛剛也是為了給她出氣,怎么怪都不該怪到他頭上。
“說不上連累。”他溫聲說了一句,頓了一下,說還有事,先離開了。
唐婉分不清他是真有事,還是為了避嫌。
她捏了捏發疼的眉心,強打起精神,按方瀾的交代,把她跟左旭丞并排站著的部分全都錄下來。
婚禮流程很快走了大半,開始扔捧花。
“寶貝兒,你也過來!”方瀾穿著潔白的婚紗,揮舞著捧花叫唐婉。
因她這動作,所有人看了過來。
唐婉放下手機,笑了笑,走了過去。只是她剛站到伴娘伴郎身旁,準備接捧花,封牧也走了過來。
人群中響起一陣倒吸氣聲。
伴郎伴娘們見封牧也過來了,面面相覷,最后齊齊往旁邊退了一步,好方便他接捧花。
唐婉提著裙角,準備也往旁邊讓讓。
只是還沒來得及挪,方瀾極快地說了句“那我扔了哦”,直接轉過身子,把捧花朝她的方向扔了過來。
捧花在空中劃過一抹漂亮的弧度,唐婉下意識去接,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卻越過她的頭頂,把捧花搶走了。
“恭喜封總!”
“封總好運氣!”
人群中,鼓掌聲跟吹噓聲瞬間而至。
唐婉轉頭,瞥了眼身旁的封牧,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恭喜封總!”主持人拿著話筒,拉著往后退的唐婉走到了封牧身前,“您搶捧花,是為了送給自己的妻子唐婉小姐嗎?”
“不是。”封牧冷冰冰說道。
“都已經結婚了還這么浪漫,真是不給在場單身狗一點機……啊?”
主持人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他說的不是,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臺下一片噓聲。
“曉曉,過來。”封牧搶過話筒,沖人群中的蔣曉曉說道。
隨著話音落,人群齊刷刷向后看去。
唐婉掙開主持人,想要退到不起眼的角落,但是被盛宇飛故意擋住了。她幾次想繞都繞不過去,只能被迫留在原地。
“今天諸位都在,剛好給我坐個見證。曉曉,抱歉這一天來得這么晚,讓你和小文受了那么多苦。嫁給我吧,我以后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兩個受半點委屈。”
封牧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抓著捧花,單膝跪地,臉上盡是深情和寵溺。
“嫁給他!”
“嫁給他!!”
人群沉寂兩秒,尖叫聲幾乎要掀破屋頂。
而他們每一聲吶喊,都像是刀子,硬生生往唐婉心臟上戳。從喜歡上封牧的那一刻開始,她不知多少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
可如今這個場景真得出現在她眼前了,卻是他跟另外一個女人求婚……
唐婉緊緊攥著拳,指甲刺入掌心中的疼痛,才能勉強壓下眼角的酸澀。
然而,即便她如今境地這么尷尬,蔣曉曉仍舊不肯放過她。
“婉婉,如果我答應了,你會恨我嗎?”
蔣曉曉在封牧單膝跪地后,先是滿面歡喜,緊接著忐忑不安地望向唐婉,“如果你恨我,那我、我就不答應了。唐家領養我,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忘恩負義。”
說到最后,她聲音里染上哭腔,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
隨著這番話,燈光打在唐婉身上,她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視線下,狼狽到了極點,無異于當眾被人鞭笞。
而封牧還單膝跪在地上地上,冷冷的視線卻如刀般直射向唐婉。
方瀾黑著臉想阻止這一切,卻被左旭丞緊緊拽住,半點動彈不得。她的聲音,也淹沒在人群中。
“不、恨。”唐婉接過話筒,每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
蔣曉曉攥攥衣角,膽怯地看著她,“你說得這么勉強,是不是不愿意啊?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可以拒……”
“我愿意。”唐婉喉嚨干澀得發疼,她攥著話筒的手,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我跟封牧半個月前就離婚了,你現在答應他,不算是第三者插足,也不需要顧慮我這個前妻的意見。”
她努力維持平靜,以免被人看了笑話,可聲音還是止不住發顫。
唐家的臉……都被她給丟盡了。
那些嘲諷的厭惡的幸災樂禍的視線落在唐婉身上,壓榨著她肺中的氧氣,讓她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越過眾人,視線落在相擁在一起的封牧和蔣曉曉身上。
踩著他們唐家的鮮血和痛苦,他們兩個終于走到一起了?現在很開心吧?
既然他們這么相愛,為什么蔣曉曉一開始還要鼓動她追封牧,他又為什么要娶她?明明那晚過后,她沒逼著他負責!
唐婉被追過來祝賀的人一點點擠出了人群,她聽著人群中傳來的恭維話,手中的話筒噗通一聲掉落在地上。
“寶貝兒,婚禮這邊也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方瀾拎著裙角,急匆匆跑了過來,臉上盡是關切。
唐婉強顏歡笑,“我沒事,你該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那么多事都過來了,今天這些也不算什么。
方瀾還想再說什么,婚慶那邊的人把她叫走了,唐婉則找了個角落坐下,只是此時再無心關注其他。
到新郎新娘敬酒環節時,左旭丞看著角落里的唐婉,說道:“阿牧,你做得太絕,連條后路都沒給自己留。”
“對她那種人,我不需要給她留后路,也不用給我自己留后路。”封牧站起來,跟他碰了下杯子,一飲而盡。
蔣曉曉不滿左旭丞的那些話,可還是溫婉地端起杯子,說了些祝福的話。
只是等她要跟左旭丞還有方瀾碰杯子的時候,兩人都端著酒杯離開了。她訕訕地笑了笑,回頭,委屈巴巴地看向封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