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唐婉坐在路邊長椅上，涼風一吹，激起她身上一層雞皮疙瘩。

她拿起手機，不甘心地又查了下賬戶余額。也就一萬多一點，根本不夠請私人偵探。

離了唐家，她真得一無是處，什么都辦不成……

唐婉迷茫地看著遠處的霓虹燈，拖著沉重的步伐去了公交站。

等她走后，封牧開著車，從她之前去過一家偵探所開了過來。他把車停靠在路邊，眉頭緊皺。

她找偵探事務(wù)所做什么？難道以前那些事，確實是他誤會她了？

不，不可能。

曉曉絕對不可能對他說謊，那就是……唐婉想要找人造假證據(jù)？

想到這里，封牧俊臉上寒霜密布。如果她真敢拿假證據(jù)出來，污蔑曉曉，他這次絕對不會心軟放過她！

……

唐婉錯過了最后一班公交車，又不舍得花錢打車回去，最后找了輛共享單車。

她之前開車腿疼，也沒太當回事，可騎車回去的路上，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膝蓋里像是住了一窩螞蟻，沿著她的血肉一點點啃噬，疼痛到無法動彈。車子失去平衡，唐婉砰得一聲摔倒在地上。

瀝青路面在她胳膊和腿上刮下一大片皮，沒流多少血，可一動，就疼得厲害。

唐婉慢慢從車子下鉆出來，膝蓋那股撕心裂肺的疼意已經(jīng)過去。她抱著腿，臉色煞白，第一個念頭卻是——

她的腿大概沒痊愈，她明天可以借治腿的名義，跟封牧要點錢，這樣她就有錢請偵探了！

唐婉一瘸一拐地爬起來，鎖好共享單車，走了回去。

“你傷成這樣，怎么還笑得出來？”杜佳恩見到她身上的傷，臉色一白，趕緊拿醫(y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

酒精刺激著神經(jīng)，很疼，唐婉卻忍不住笑意，“有好事兒。”

杜佳恩問什么好事，她就不說了。

翌日，唐婉趕最早一班公交車去了公司，在總裁辦公室等封牧。他推開門見她在里面，臉色沉了下來，“出去！”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說完我就出去。”她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唐婉額頭上的血痂還沒消散，胳膊跟腿上就又添了新傷口，看得封牧心里莫名憋悶。

他逼著自己把視線從她傷口上挪開，“唐磊的事，你不用再……”

“不是他的事，是我的。”唐婉打斷他的話，有些急切地說道：“我腿沒痊愈就出院，現(xiàn)在可能出了點問題。你能不能給我批假，再借我點錢？我想去醫(yī)院看看。”

她怕太激動，會在封牧跟前露出端倪，已經(jīng)努力調(diào)整情緒，可還是忍不住緊張。

只要偵探查到證據(jù)，證明她的清白，她就可以擺脫這地獄般的處境。

這是她距離擺脫封牧報復(fù)最近的一次！

“想借錢？”封牧把車鑰匙扔到辦公桌上，直盯盯地看著她。

唐婉懇切地點了點頭，“不用太多，兩萬就行。”

“看個腿兩萬，你怎么不去搶呢？”

這是找偵探錢不夠了，就想來他這兒騙錢？她把他當傻子哄嗎？

封牧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得唐婉心里發(fā)毛，她斟酌了下言辭，“那一萬，你就借我一萬，可以嗎？”

“別說一萬，就算是一百塊，我也不可能借你。要是腿上擦出點傷，就可以隨意騙錢騙假期，那整個集團的員工都不用上班了！”

封牧認定了她滿口謊言，她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沒再給她狡辯的機會，指著門口壓抑道：“滾出去！”

現(xiàn)實跟唐婉預(yù)料的一點都不一樣，她深深看他一眼，眸色黯然地走了出去，結(jié)果迎面碰上了總裁辦公室門外的杜佳恩。

“噓！”

杜佳恩左右看了看，見沒人，一把將她拽到了樓梯間。

唐婉計劃落空，心情很是低落，“你別覺得沒人就行，要是他在監(jiān)控里看到，也會遷怒你的。”

“沒事，這兒監(jiān)控盲區(qū)。”她這段時間可是仔細計算過的！

唐婉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不大提得起興趣，“你找我什么事？”

也不知道有沒有便宜點的偵探……

“先說好，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湊巧聽到了而已。”杜佳恩小聲說道：“我這兒有錢，你需要多少，卡號給我，我給你轉(zhuǎn)過去。”

“不用了，我還不上。”

封氏集團工資很高，但不包括她。

唐婉說完，轉(zhuǎn)頭就走。

“欸，你這人！”杜佳恩拽住她，“現(xiàn)在買個包都好幾萬，我就當我買了個包，不用你還。就這一次機會啊，快說！”

唐婉想到還在監(jiān)獄里的唐磊，稍一猶豫后，說道：“兩萬。我會還你的。”

她從杜佳恩那兒拿到錢，一下班，繼續(xù)去找偵探事務(wù)所。

但她要查的事太多了，而且距離現(xiàn)在有段時間了，事務(wù)所的人聽完后，又加了兩萬。

兩萬，不算多，可是對現(xiàn)在的唐婉來說，是一筆巨款。

沉默許久后，她說了句稍等，把她媽以前送她的鉆石手鏈，拿去賣了，然后跟事務(wù)所的人簽了合同。

還剩下四五萬塊錢，唐婉趁著第二天是休息日，跑去醫(yī)院看腿。

“你上次沒痊愈就出院，現(xiàn)在必須住院，不然留下不可恢復(fù)性的傷，你后悔也來不及！”醫(yī)生嚴肅叮囑道。

“那大概需要住多久的院呢？”

“這可沒準。少說一個月。”

如果可以，沒人希望自己成為殘疾人。

唐婉跟醫(yī)生說她考慮一下，跑到廁所給封牧打電話。她把醫(yī)生說的話，完完整整重復(fù)了一遍，沒有任何夸大。

但封牧卻冷笑著譏諷道：“出院后這段時間，我從沒見你的腿出過半點毛病。現(xiàn)在你跟我說，有可能成為終生殘疾？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沒騙你。”唐婉緊緊攥著手機，忍著怒氣低聲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來醫(yī)院問醫(yī)生。”

“沒空。”

“小文這段時間該回醫(yī)院了吧？你送他過來的時候，順道……嘟嘟嘟。”

那邊已經(jīng)掛了。

唐婉再打去電話，沒人接。她放下手機，自嘲地笑了聲，出了廁所。

他到底是以為她說謊，不答應(yīng)呢？還是有心折磨她，所以故意不答應(yīng)呢？

不過不管哪種，都足以證明——

他不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