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身上傷口崩裂，斑斑點點血跡滲出，痛感順著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可她的這點疼，跟瀾瀾小磊比起來算什么？
她……間接毀了他們的人生。
“你不用在我跟前裝出這副可憐樣，沒用。不想連累唐磊跟方瀾，你以后做事就識趣些！像用命威脅我這種事，我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封牧見她目光空洞的樣子，眉頭微蹙，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連醫生都沒有給她叫，跨過她，走出了病房。
唐婉趴在地上，血液順著她的手腕汩汩而流，可她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只是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的水果刀。
她真想用刀子在手上再劃兩下，就這么死了算了。
但她死了，封牧會去為難瀾瀾和小磊……哈，生不如死就是這種感覺嗎？
“唐小姐！”簡明澤處理好公司的事過來，就見她躺在血泊中。
他臉色驟變，趕緊按鈴叫來醫生。
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她始終盯著天花板，目光空洞，像個沒有靈魂的仿真木偶。
“出去。”傷口快處理好時，唐婉才恢復些許焦距。
她突然來這么一句，眾人有些懵。
“辛苦你們了。”簡明澤沖醫生護士們笑了笑，然后轉向唐婉，說道：“你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他們這就走”
“我說的是你。”唐婉扭頭看向他，眼中沒有半分情緒。
他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一怔。
她為什么突然一副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樣子？
“你跟他們一起走，以后也不要再來了。”她聲音沙啞而決絕。
簡明澤不明白為什么一夜過去，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唐小姐，你……”
“出去——！！！ ”唐婉猛地拔高了聲音，甚至因此喘氣聲有些重。
醫生護士們不了解兩人間發生了什么，不過以她現在的情況，情緒不宜起伏過大，他們把簡明澤勸走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病房內恢復死寂。
唐婉吃力地坐起來，看向門口，眼底盡是絕望和痛苦。
像她這種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的瘟神，不配擁有朋友……不管是誰，都離她遠些好，尤其是那些好心幫她的人。
還有瀾瀾跟小磊……
唐婉粗喘著抓住頭發，眼前一片模糊。
她究竟要怎么面對他們？
又要怎么去償還？
接下來三天，除了醫生護士，沒有人出入過唐婉的病房。她一個人待在病房，除了睡覺，就是看著地面發呆，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很差。
“就是這個病房了。唐小姐這幾天情緒看著不怎么對，你最好能開導開導她。”小護士把唐磊領到病房門口，沒進去。
“謝謝。”
唐磊用滿是曬傷的手推開病房門，在見到里面的唐婉時，愣住了。
她穿著病服，雙目無神，氣色很差，與曾經那個明媚張揚的她判若兩人。
他的手無意識收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抹哀傷。
“小、小磊。”唐婉看到他，驚喜過后，只剩下無措和鋪天蓋地的愧疚。
唐磊卻沒說他退學的事，只是冷著臉質問道：“瀾姐的事，你知道了嗎？”
“我知道。”她目光躲閃，不敢看他的眼。
他看她這副支支吾吾唯唯諾諾的樣子覺得別扭難受，直接干脆道：“她被她繼父下藥后，送到了盛國安床上。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唐婉咽了咽口水，喉嚨疼得發緊，“是。”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姐弟倆變得這么陌生？
唐磊得到她的肯定，眸色涼了幾分，“又是因為你得罪了封牧？”
“……是。”她停頓半晌才回答，愧疚幾乎壓得她無法喘氣。
沉默。
唐磊冷眼剜著她，處于瘋狂的邊緣，“先是爸媽死，然后是瀾姐遭殃，就因為你那見鬼的愛情？唐婉，你還想害多少人？”
“對不……”
唐婉低垂著眸子，硬是將眼角的酸澀逼了下去，最后一個字卻怎么都說不出。
一開口，就忍不住帶哭腔。
“你還有臉哭？”唐磊氣極反笑，“我他媽跟瀾姐被你害成這樣，都沒哭，你哭什么？在你心愛的男人跟前不哭，來我跟前哭，是覺得我會心疼你是嗎？”
是這樣嗎？大概是吧。
唐婉努力扯出一抹笑，“小磊……”
“你別喊我，你喊我，都讓我覺得這個名字惡心！唐婉，你要是有良心，就不要把你跟封牧的事牽連到瀾姐身上，她不欠你的！”
唐磊說完，把買的東西扔到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婉看著那些水果跟營養品，想到他連一碗面跟一瓶水都舍不得買的樣子，眼前一片模糊。
他嘴上說得再刻薄，終究還是心疼她的。
可她到底要怎樣，才能保全他和瀾瀾呢？
唐婉仰頭，擦了下眼角，幾次躊躇，還是咬牙給封母打了個電話，“媽，我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
封母來的時候，拿了一堆東西，而且關切地問了很多。
她一一回答了，然后說道：“其實結婚一年半，我已經死心了。要不是媽做事公正，為我主持公道，我恐怕堅持不下去。”
封母削蘋果的動作一頓，輕笑道：“我們婉婉，現在也會拐著彎說話了。”
唐婉被她戳破，心情有些復雜。
“你就直說吧，想讓我做什么。”封母把刀子插在蘋果上，隨手扔到了桌上，漫不經心地看向她。
唐婉兩只手絞在一起，牽強地扯了扯唇，“封牧說我自導自演這場車禍，為難瀾瀾和小磊。可這只是個誤會，媽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讓他別再為難小磊他們了？”
至于幕后兇手，她也不奢望去找了。
從封牧說這樁車禍是她栽贓陷害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跟蔣曉曉脫離不了干系。
封母沒直接回答行不行，而是似笑非笑看著她。
“求媽了。”唐婉懇求地看著她。
封母倒杯水，潤了潤唇，“既然你說出來了，那我就按平時做交易的規矩來。婉婉，我能幫你，那你能給我什么呢？”
“無論您想讓我做什么，都可以！”聽她答應，唐婉連忙道。
“這樣感情好。”封母笑了笑，“我的條件稍后再說。我們一換一，我也只能幫你一個忙。方瀾，小磊，你選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