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曉眼眶通紅，一開口，淚便流了下來，“我怕你會遇到什么不測。”

封牧一見她這樣子，心便軟了下來，“我怎么可能遇到危險？你別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是……可是婉婉在葬禮上攻擊你，這次又綁架我，叫你過來，想燒死你跟我……我真怕你來探望她的時候，她對你做什么不利……不利的……”蔣曉曉狼狽地擦著淚，泣不成聲。

原來是在擔心他，他剛剛居然還對她那么兇。封牧心軟得一塌糊涂，他蹲下身，溫柔地將她摟進懷里，輕聲安慰著。

蔣曉曉情緒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病房門一眼，啞著嗓子惶恐道：“阿牧，我們還是報警，讓警察抓走婉婉吧，我真得好怕。”

“有我在，別怕。”封牧聽到報警，皺了皺眉。

蔣曉曉推開他，受傷道：“為什么不送她去監獄？你是不是心里有她？”

后一句話像是重錘一下，重重落在封牧心間，他又想起了得知唐婉還活著時那種失而復得的情緒。

他眸光閃了閃，避開她的視線道：“等唐婉生下孩子，我就送她坐牢。”

病房內，唐婉清楚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目露譏諷。

沒有立刻送她坐牢，原來還是想讓她生孩子，可她真得不想再處處被要挾、夾尾巴做人了……

她舔舔干澀的唇，心事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唐婉在醫院待了半個月，但后來再沒見過封牧。只是偶爾會聽到小護士們議論，他對蔣曉曉跟小文有多好多好。

醫院不少得知內情的人，都同情唐婉。可她并不需要那份同情，甚至當那些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時，她只會覺得難堪。

除此之外，唐婉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窺她，可她每次都找不到人。

大概是她精神太緊張，出現了幻覺。

等身體一好，唐婉就辦理了出院手續，約剛回國的方瀾見面。她不想再坐以待斃，被封牧當成狗一樣使喚了。

“怎么瘦成這樣？”

飯店內，方瀾乍見到她，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盡是驚訝。

唐婉拍開她的手，垂眸道：“別問有的沒的，幫我件事。”

她不想讓封牧跟她的恩怨，牽連到方瀾。

“喲。”方瀾靠在座位上，雙手環胸，氣道：“我問你的事兒你不回答，就讓我幫你？寶貝兒，朋友可不是這么做的。”

唐婉怎么說，方瀾都不松口，無奈，她只能簡單說了一遍。

短短半年，唐家破產，她父母一前一后去世。只是說一遍，她的心都如同被生生撕裂一般，鮮血淋漓。

方瀾沉默了。半晌后，才道：“發生這么多事，怎么不跟我說？”

“跟你說有用嗎？”平白多一個擔心、憤怒的人而已。

“確實沒什么用。”方瀾扯了扯唇，卻笑不出來，“說吧，我能幫你什么。”

唐婉讓方瀾幫她約唐磊出來，她想跟他好好談談。只要他離開封牧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方，她就不用再受封牧挾制，擔心他安全了。

方瀾答應了。

半小時后，唐磊到達飯店，但視線觸及唐婉，他神色一頓，扭頭就走。

“臭小子，跑什么？”方瀾快步追過去，拽住他，“嘿，幾年不見，勁兒變大了啊！你姐想跟你商量個事兒，用不了多久。”

“如果知道她在這兒，我根本不會來。放手。”唐磊面上盡是冷漠。

他平時就是個嘻嘻哈哈的普通少年，唐婉很少見到他這樣。她慌亂無措地站起來，“小磊，我……”

“閉嘴！”唐磊低吼一聲，認真掰方瀾的手。

“哎呦，你快松手，疼死我了。”方瀾腰一彎，疼得直齜牙。

唐磊分不清真假，下意識松手。她得到自由，如泥鰍般呲溜一下溜出去，把門從外面鎖住了。

“你們姐弟兩個好好談談，談好了，我再開門。”方瀾的聲音透過門傳了進來。

包間內，唐婉看著唐磊面上的譏諷，心口一陣陣發疼，“小磊，我就跟你談一件事，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她姿態擺得很低，甚至帶著幾分懇求。

唐磊沒見過她這般低聲下氣的樣子，睫毛顫了一下。他別開頭，不看她，“你同意跟我走了？”

“……我必須留下來。”

“那就沒什么好談的。讓她開門。”唐磊眸中閃過片刻黯淡，剩下盡是自嘲。他姐為了封牧，連他們爸媽都不要了，他竟然以為他能勸動她？

唐婉還想再說什么，可對上他目光里的決絕跟厭惡，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都咽了下去。

她讓方瀾開門。

門開后，唐磊頭也不回地離開。

唐婉跟著追出去，只見到不斷下降的電梯數字。

電梯內，唐磊冷漠的表情早已消失，只剩下凄楚跟絕望。他背靠著電梯，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封牧都已經把唐家弄得家破人亡了，為什么姐姐還是不肯放手？愛情，就真得那么重要嗎？

……

“談得怎么樣？”方瀾問道。

唐婉搖頭。

“你是不是沒跟小磊說，你留在封牧身邊，是被他要挾？如果你跟小磊說了，他絕對不會這么對你的！”方瀾肯定道。

唐婉苦笑，“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定不顧三七二十一，去找封牧拼命。”

她抬頭看向方瀾，目光有些散，“可我現在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我可以被人脅迫、羞辱，可以拼命，可以死。但是，他不行。”

這輩子，她都不想他有半分危險。

“你啊……”方瀾輕嘆一聲，給了她一個擁抱。

唐婉不甘心就這么放棄，想要試試報警。

封牧總不能只手遮天。

可蔣曉曉之前給她發來的摘氧氣罩視頻已經不見了，醫院那邊也只說唐母的死亡是過失，同意賠款。至于唐母去世那天的監控視頻，全都被毀了。

唐婉跟方瀾到警局后，無法提供證據，唐婉只能從封牧威脅她這方面下手。

“那他有傷害過唐磊嗎？或者除了口頭威脅，其他過分的舉動也可以。”警察問道。

“……沒有。”

“如果是這樣的話，沒辦法定罪。不過我可以給你私人號碼，如果你跟你弟弟遇到什么危險，可以隨時聯系我。”警察說道。

唐婉記下他的號碼，謝過他后，失魂落魄地跟方瀾離開警局。

卻在門口，剛好遇到了封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