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默,緩緩的抽泣聲。
在維多利亞的怒吼完后,趙衛國并沒有說話,他坐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哭的眼淚的完全止不住的女兒,心里一抽一抽的,原來他也心疼。
他只是坐著,微微嘆息,看了一眼維多利亞便把目光給低了下去,盡量讓自己看不見他的女兒。
或許,他也覺得這是他欠她的。
此時的趙衛國,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猥瑣,之前的做壞事的心安理得,有的只是與自己女兒即將分別的萬般不舍。
他的心里五味陳雜,眼睛里微含淚水,他什么也沒想,只希望他的女兒不要被牽扯進來,因為她一直都不知情。
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一直在利用他的女兒來完成,不知道她本不是他的女兒……
其實說到底,維多利亞才是一個可憐人。
“爸,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
說著哭著,口水里夾雜著淚水,梨花帶雨,很是叫人心疼。
可是趙衛國后來一句話都沒有講,即使他的女兒再怎么搖晃他,再怎么質問他,他愣是沒有吭聲,只是一直低頭看腳下。
氣氛一度沉默,只有維多利亞的哭泣聲充斥著整個房間,一聲兩聲……
“時間到了!”
警察的一句話打破了對于趙衛國來說非常難熬的時間。
他看了一眼維多利亞,然后緩緩站起來,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
只有維多利亞一臉的渴望的看著她的父親,眼神里全身乞求,她以為他會對她說些什么,或者是安慰些什么。
慢慢的踱步離開,一步,兩步……
“爸!我不想這樣,不想你進去!”
維多利亞終于忍不住了,她受不了看見這樣的父親,才一會會的功夫,竟然完全沒了以前的那般從容與堅硬。
她一把上前抱住趙衛國。
“爸,我不怪你,你永遠都是我爸,但我不希望你離開我這么久,爸!”
維多利亞趴在他的肩膀上,鼻涕口水一股腦的全部灑在她父親的肩膀上,就像小時候她父親每次要出遠門時候的那樣,抱著他,不想讓他走。
“女兒,爸爸沒事的,很快就出來,你自己好好的生活,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趙衛國的心里也很糾結,他知道了她女兒知道自己不是他親生的事情后,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其實,養了維多利亞這么多年,他也是自私的,他不希望他的女兒去找她的親生父母,而把他給丟下,所以他一直瞞著她。
現在他女兒知道了,他心里則更多的是害怕,他怕自己即使以后出來了,卻還是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所以他一直表現的很狠心,實則不是因為他狠心,而是害怕,人在過度害怕的時候,總希望偽裝自己。
太在乎一個人的陪伴,總是會因為害怕失去而表現出自己不在乎。
滿臉的平靜,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糾結,內心的翻天覆地罷了。
說完,然后趙衛國就被警察給帶走了。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維多利亞一眼。
一眼似乎即永別一般,太多的言語,太多的情感,來不及表達,只能通過一個眼神來交匯。
“爸,我會等你出來!”
在他的一眼注視下,維多利亞也似乎下定了決心,不管如何他是她父親,沒有血緣關系又如何,他已經做了她二十幾年的父親,她無法再接受別人來代替這個職位了。
她會等他,等他出來,為他養老。
趙衛國,眼皮一低,轉身離開,留下維多利亞一個人在房間里大哭。
她哭他怎么就進去了,她哭他竟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哭他還沒有好好的和他真正的生活過,就沒機會了。
小時候他總是出差,總是不在家,所以維多利亞真的不算是和趙衛國一起生活過,不過是名義上的父女罷了。
她擦了擦眼淚,回到了公司。
蘇振宇拿了一堆的文件走進她的辦公室。
“砰!”狠狠的一聲直接摔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看看吧。”
維多利亞因為剛哭過,所以有些無力,妝也有些化了,似乎有些讓人心疼。
幾年內的公司財務分析,財務危機分析,資金來源等等,這些都是維多利亞才有權知道的事情。
“這都是從你爸那邊拿來的,你有印象吧?”
蘇振宇口氣很冷淡,一直都是質問的語氣。
維多利亞想起來了,之前她父親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借她手里的文件,而她也認為他是她父親,并且也是公司股東,所以沒什么問題,就都給他了。
現在看來,原來她也是個幫兇。
“蘇總,要是想讓我也進去就直接報警吧,我會承認的。”
事到如今,維多利亞已經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了,或許她也感覺有些累了。
想讓她也吃牢飯,那就正好,她也進去陪陪她父親。
蘇振宇見維多利亞這么看透了,看她這個樣子,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也挺心疼的。
頓了頓,緩緩開口說。
“你主動辭職吧,這樣也給你在公司留點面子。”
說完他便關門走了。
維多利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走掉的男人。
或許,這就是她這么多年來為他付出所得到的回報吧。
這一次他沒有狠心對她,而是留了點慈悲,給她留了條后路。
維多利亞笑了,這就是她這么多年來的結果,她所深愛的男人最后也沒有對她動情,只是沒有把她逼到絕路罷了。
她唯一的親人也離開她了。
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慢慢的收拾東西,她準備走了,離開這個城市,把房子也賣了,湊足錢去尋覓另外一個地方,作為她下半生的生活住處。
她會在她父親出獄的那天重新回到這座城市,這座只留給她傷心,卻剝奪了她的一切的城市。
她不會去找她的親生父母,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
她沒有和蘇沛沛告別,或許這座城市只給了她一個閨蜜,但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覺得自己很滑稽,白活了這么多年。
第二天維多利亞走了,走的那天,這座城市下了細雨,算是為她送行。
霧雨蒙蒙,以后,這座城市或許只存在于她的記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