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燁約好的是海城一個很有名的研究所，沈燁的意思是，研究所里有認識人，以防萬一，還是做好萬全之策。
季嫻雖說是無所謂，但一個明顯不會存在任何可能的親子鑒定也要做這么一絲不茍，卻也的確符合沈燁的性子。
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沈燁說過去頂多半個小時完事，還準備拿著順路的借口過來接她，季嫻拒絕了，主要原因還是徐憐兒那天晚上的解釋讓她莫名之中對沈家沒什么好感，如果不是沈燁明確這次的堅定沒有任何關系的話，那沈二爺就不會再糾纏她，鬼才會答應這么天方夜譚的事情！
以防中途有任何的差錯，季嫻叫上了童雪一起。
起先還沒跟童雪說這件事，童雪只知道她要去一個研究所，還強行讓她請了假，難得沈燁又出奇意外的好說話，童雪就跟過來了，順便再匯報一下自己這些天做季嫻莫名失蹤后她這個發言人是如何被圍攻的！
“這兩天莉莉絲瘋狂的給我打電話，說要約你出來吃飯，當我傻啊，她之前對你雖然熱情但也沒熱情到一天七八個電話東扯西扯的打探你的消息，一定是席澤那個王八蛋，我不接他電話，他就折騰莉莉絲過來圍攻我……”
喘一口氣，期間又瞥了一眼季嫻的方向，發現她的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便張嘴繼續，“這兩天我雖然拒接席澤電話，但他也給我發信息了，說讓你不要著急，公司那邊的事情結束，他就讓杭墨深過來給你負荊請罪！”
說完連自己都不大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畢竟，以席澤的段數，在杭墨深面前他也只有被命令的份！
“雖然我燁不太懂杭總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過那天晚上你說的意思我明白，阿嫻，我只有一句話，如果過的不如你意，你還有姐們我的肩膀，正好你離了我們還能繼續相依為命呢！”
果然不出所料，童雪這張嘴，安慰人安慰到最后，她不哭就對得起她了！
還好童雪有一定的眼力見，季嫻的表情幾個變化全都看在眼里，她就立馬識趣轉移話題，“對了，你去那什么研究所作什么，難不成你最近有投資研究所的準備？”
難得她念叨了一路總算是念到了重點上，季嫻輕嗯一聲，語氣淡淡的，“哦，過來做一個鑒定。”
這磨人的聊天，一句話也不說全了！
童雪也沒太放在心上，隨口順了一句：“哦，做什么鑒定？”
“親子鑒定。”
方向盤都差點沒打好撞到樹上去，車子猛的停下，童雪拍著胸脯還未從剛剛的驚嚇中出來，嘴巴里更是念著：“還好還好，平時我開車就小心翼翼的，這玩意撞壞了我還賠不起……”說完還轉過臉頗為怨念的對季嫻抱怨，“你也真是的，我開車呢，就說這種不靠譜的東西來嚇我！”
季嫻表情很是無辜，“沒有騙你。”
童雪的表情一瞬間幾個變化，最后化作了一個小小的驚喜，“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季嫻搖頭，“就是一個找女兒找的有些精神錯亂的人看到一個孤兒都忍不住想要去做個親子鑒定是我人。”
童雪：“……”
聽到這樣的形容再說話的話真正精神錯亂的就是她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做親子鑒定的會是……沈燁，自己的頂頭上司，沈總？
童雪覺得自己的世界有些玄幻了！
到達研究所，季嫻剛下車就有人迎了過來，“二叔在里面等著呢，你們隨我一起進去吧。”
童雪的胳膊肘連續頓了季嫻好幾下，表情那叫個雞賊，“哎，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和沈總的關系好到已經可以做親子鑒定的地步了！”
季嫻：“……看清楚，那不是沈燁。”
童雪：“……啊？”
被童雪誤認為沈燁的男人款款而來，“阿燁出門臨時有事就拜托我過來了，我是他的哥哥，沈皓。”
童雪的嘴巴長的更大了，“怎么和沈總長的……那么像？”
其實在此之前季嫻也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沒有深思，畢竟人家親兄弟，長得像又如何，但突然被童雪這么赤裸裸的問出來，季嫻還是八卦的豎起自己的耳朵。
沈皓倒是沒在意，即便臉上掛著不深不淺的微笑，但目光卻沒有幾分溫度，“哦，我和阿燁是雙胞胎。”
童雪若有所悟，哦了一聲，隨后又賊兮兮的跑過來找季嫻，背對著人家小聲的對季嫻說：“和沈總真的長得好像啊，不說我都沒認出來，沒想到沈總的家族基因這么強大，都長的那么好看！”
季嫻：“……能不能閉嘴？”
這會兒正不爽呢！
沈文騫正和一個背影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起說話，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來，朝著季嫻招招手，主動做介紹，“這位是李博士，由他幫我們做鑒定。”
誰做都不重要，畢竟季嫻自己也沒抱什么希望，便點點頭，應道：“好。”
被帶到抽血室，端著托盤和抽血工具的小護士悄然而至，沈文騫在前，季嫻跟在后面，她抽血他就站在一邊，還各種叮囑那抽血的小護士，“輕點，女孩子怕疼，慢一點行嗎……”聲音那叫個溫柔！
季嫻：“……”
結果都還沒出來，他就直接代入角色了！
小護士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抽完血，手腳麻利收拾完，端著托盤走了，季嫻則是自己原地按著一只棉球，本來抽血就不是什么大事，按不到一分鐘就想松手丟了，結果某個一直對她那個抽血的胳膊虎視眈眈的男人伸出手，阻止了她欲丟掉棉球的動作，“再按一會兒吧。”
季嫻：“……嗯。”
“那個……”沈文騫猶豫了一下，又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季嫻，“那個，如果鑒定沒有關系的話，我……”
“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沈文騫：“……徐憐兒的事情是不是讓你對我有些誤解？”
季嫻沒有說話，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實現，繼續盯著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棉球。
“你也知道，我幾乎半輩子的時間都在找我的女兒，我……”
“所以你現在想認了我做干女兒，從此放棄找她嗎？”季嫻太起眼直視他，視線與他交匯的時候沒有半點閃躲，“既然已經堅持了那么久，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放棄？”
沈文騫的喉骨滾動幾下，一種壓抑不住的悲傷蔓延開來，他的聲音低沉到幾不可聞，“她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不然，他也不會查遍了女兒當初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一無所獲呢？
“所以，你怕最后真的一場空而放棄了嗎？”
沈文騫沒有再說話。
對于他的態度，季嫻也不想做任何的評價，畢竟二十年多的尋找依舊一場空，他放棄，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
她的父母是否也是這般找了二十多年之后不了了之了呢？
季嫻走出抽血室，童雪便撲了過來，看一眼她被抽了血的胳膊，季嫻一個眼神，童雪梗住沒有說話。
彼時，李博士也走了出來，手里幾張文件，遞給沈文騫，“老規矩，兩天之后出結果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說完，還拍了拍沈文騫的肩膀，目光瞥過季嫻的方向，似在安慰，“希望這一次能讓你如愿以償吧！”
四個人同行走出研究所，瞧著自家情緒明顯低落許多卻又眼巴巴盯著人家不放的二叔，沈皓輕嘆一聲，想起臨來時候沈燁的叮囑，斟酌了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方便的話，我和二叔請你們吃個飯，也當是這次感謝你的配合。”
話說的那叫個官方。
季嫻搖頭拒絕：“不必了，沈二爺為我的新書親手做封面已經是這一次的回報了，我們接下來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回程的路上，童雪無數次看身后緊隨自己的黑色勞斯萊斯，忍不住吐槽：“就算拒絕吃飯也不能這樣一直跟著我們吧？”
季嫻一上車就扭過腦袋看窗外，這會兒也沒轉過頭看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回程就只有這一條路，你如果繞到后面的話也要跟著他們。”
童雪：“……哎，剛剛我盯著那什么沈二爺的研究了一會兒，他五官什么的的確和你有些相似。”
季嫻對這種談話實在是興致缺缺，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沒有了聲響。
“剛剛那個李博士還說什么老規矩，看來那個沈二爺的確是拉著不少的孤兒來做過親子鑒定，他一定很想他的女兒……”
童雪這反應明顯就是當初被下了藥躺在房間里聽到這段談話的她，而如今，不管是徐憐兒的事情還是別的，沈家除了沈燁，其他人季嫻真的沒什么好感！
“童童。”季嫻輕喚一聲，在童雪啊的一聲轉過臉問她怎么來的時候，她語調輕輕的轉移了話題，“我餓了，抽血早晨沒吃飯。”
而童雪也成功被她轉移話題，“哦，你想吃什么？話說我們最近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出去吃飯了？雖然我也不是很想承認你做的飯的確蠻好吃，但我還是更想念火鍋烤肉和海鮮大餐啊……”
“那正好，我們去吃海鮮吧！”
童雪：“……好，難得今天你能主動要求出門吃大餐……”
“所以你感動到請客？”
“我請客你出錢嗎？”
“那你看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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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童雪的海鮮大餐結束，季嫻回到家，一室冷清，冷到心里開始有些難受的時候，她便彎了腰開始收拾房間打掃衛生，做完這些，已經接近午夜。
水一般的夜晚帶著那么些許的涼意，她獨自一個人捧著一杯熱茶佇立在陽臺，才開始進入歡騰的城市被各種炫彩的燈照的宛若白日，而她，卻難得失眠了。
手里的熱茶冷卻到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溫度的時候，季嫻回了房間，洗了個澡，洗去一身腥臭的海鮮味，擦著頭發回到床上，鬼使神差，找到了那只被自己摳下來的電話卡，安上。
依舊是各種鈴聲不斷的提示音，季嫻大致看了一下未接電話那邊，全都是京都那邊的，有席澤的嚴錚的，七七八八不認識標注是京都的，最多的，還是杭墨深的。
翻開信息那里，他的最后一個信息在十分鐘之前，只有短短的兩句話。
——看到的時候給我個信息，別讓我擔心，嗯？
季嫻閉了眼，當初時如何狠下心告訴他暫時不要聯系，如今就有多難受多想給他一個電話，即便相顧不說話，聽聽他的呼吸也好……
季嫻啊季嫻，當初說好九塊錢解決的人生大事，為何到現在，卻連人帶錢一起都丟失在了那個男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