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愣了下，“啊？我是……”她皺眉，實在覺得書墨白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點兒莫名其妙，“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

書墨白聞言便不由得皺了下眉，“你是黎家大小姐我當然知道，只是……你跟從前的黎笙不太一樣，身上似乎隱藏了很多秘密，比如一些你本不該知道的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呃……”黎笙這才知道，原來書墨白是這個意思……真是的，當黎笙當的太久了，她都以為自己真的是黎笙了，面對書墨白這話的時候，竟然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

不知不覺間，她對這個世界，竟然已經有了歸屬感……或許，就留在這個世界過完她的一聲，也不是一件很差的事？

黎笙這個微微一個恍惚，卻在書墨白看來，更覺得不對勁，“所以，你真的不是黎笙？”

黎笙回過神來，立馬理直氣壯道，“說的什么鬼話，我當然是黎笙了，如假包換！至于你說的知道我不知道的事，那自然也是有我的途徑了，丞相大人不是也有自己的耳目么？怎么就不許我有？你若實在懷疑我，大可以放手去查一下看看，看我是不是在騙人。”

書墨白見黎笙說話間，面色十分坦蕩，一時間也有些弄不準了，難道真的是他想錯了？

而這個時候，黎笙又繼續說了下去，“丞相大人不如還是先回答我的話，你是不是喜歡君逸？”

書墨白皺了下眉，“黎姑娘膽子倒是越發打了，幾次直呼皇上名諱，倒真是不怕惹禍上身。”

黎笙不在意，“這里又沒有外人在，無需瞻前顧后，倒是丞相大人，幾次顧左右而言他，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默認了？”

書墨白沉默片刻，心中也不由得思量著，既然有些事黎笙都已經知道了，那他再否認倒也沒什么意思了，不如干脆一些，于是他點了下頭，淡淡道，“我承認，我對皇上的確存過一些愛慕的心思，只是如今已經想明白了，黎姑娘實在不必特意來提醒我。”

黎笙眼中卻是有著幾分擔憂，“丞相大人……是真的放下了？”

書墨白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黎姑娘這是什么意思？還擔心我騙你不成？在下還不會去做那種小人。”

“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這……我該怎么說呢。”

黎笙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假惺惺的說一些可憐兮兮的話，所以即便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有些匪夷所思，我也還是必須要告訴你。”

書墨白被黎笙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搞的也是有些愣怔，不過看黎笙面色十分嚴肅，便若有所思道，“匪夷所思……那黎姑娘不妨先說來聽聽。”

“其實，這個世界原本是有自己的運轉規則的，原本，你是一定會和君逸在一起的，可是因為我的出現，將這一切平衡打破……這個世界因為我而改變了許多，其中就包括你和君逸的緣分……對不起，書墨白，是我搶了你的緣分。”

書墨白愣怔著，“你說……什么？”

黎笙的話他都聽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她的意思是說，原本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她卻破壞了天意么？那她又是誰？為什么連天意都能扭轉？

書墨白算是明白，黎笙之前為什么會說她的話十分匪夷所思了。

黎笙看著他，“我知道我的話聽起來很荒謬，但這的確是事實，你和君逸之間原本才是有姻緣的那一對……我一直明白這件事，所以一開始我是想撮合你們的，你中毒的時候，我帶君逸去找大夫，后面又幫你準備了很多送給君逸的禮物，只是陰差陽錯，我跟君逸有了越來越多的交集，我漸漸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黎笙垂著眼眸，“我發現我喜歡上君逸了，所以我也不再想要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猶豫糾結間，我一直被別人推著向前走，直到江南一行，我是想要徹底離開這邊的，一個人離開，就不會對你們再產生任何影響了……”

“只是……抱歉，我在最后發現，我跟君逸都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對方的，他說對你只是兄弟之情，所以我也想勇敢一次，不再一味逃避，勇敢面對這個事實。”

深吸了一口氣，黎笙抬起頭看向書墨白，“這一次，你們之間還未發生任何感情的糾纏，你喜歡過君逸，君逸……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歡過你沒有，但是至少他告訴我，他沒有，所以我想勇敢一次，不再顧忌什么天命，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書墨白，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才更要過來把我所有的心里話都跟你說清楚，你可以恨我怨我，也可以打我罵我，甚至你想要我的什么東西也可以，只要留我一條命，我任打任罵絕不還手……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我只是想讓這一切都能再少一點波折，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心無芥蒂，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黎笙說完這些話，自己都覺得自己十分婊里婊氣的感覺……但是她真的沒辦法，現在她也很糾結，她不知道到底原本該有的真愛才算是真愛，還是在他們還沒來得及發生什么故事的時候，君逸和她相愛了才算是真愛？

甚至說，黎笙現在自己都有些混亂，不知道哪一種才是真實的，也不知道這個書中的世界，是就該按照書中的一切運轉，還是也能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有他們自己該行進的方向。

她只是知道，既然現在君逸是和她相愛的，君逸此前也沒有半點對不起或者辜負過書墨白，她不是踩著別人的愛情上位的，那她就該去爭取一下自己的幸福，更何況君逸既然喜歡上了她，那么本來這一切也都回不去了不是么？

雖然或許什么都不說會更簡單，更理所當然，但是黎笙還是覺得，作為受害者，書墨白有知道真相的權力，也有決定她是否該被憎恨鄙視的權力。

書墨白聽完黎笙的話，沉默了許久，腦海中在努力的消化著這個聽起來有些荒誕的事情，許久，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黎笙，你說的我都可以理解，但我唯獨不明白，就算真的是上天注定好了，可是你是如何知道的呢？你別跟我說，你是這個世界規則之外的力量，所以才能夠影響到這一切？”

黎笙啞口無言，其實書墨白說的也沒錯，她的確不屬于這里，而且曾作為這個世界規則之外的力量，窺伺到了這個世界的未來。

只是這種話黎笙不能說，說了，多半要被當做怪物來看了，所以，半晌之后她只是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我自有我的方式知道這一切，你只需要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可以了。”

黎笙不說，書墨白也無可奈何，而且其實，弄不弄清楚黎笙的秘密，似乎也沒那么緊要……不管她是誰，她喜歡上了君逸，就不會與他們為敵。

事實上她也是這么做的，比如之前的葉昭辭就說過，黎笙勸過他跟他們合作。

既然黎笙是無害的，那么要想的事就只剩下了一個……黎笙搶走了原本應該屬于他的姻緣，他該憤怒么？

若是回到最初，書墨白應該會覺得委屈和憤怒吧？但是現在，他已經放棄了太久，面對君逸的時候，也已經擺正了心態，著實沒什么好再憤怒的了。

而且沒人比他更清楚，君逸是如何一點一點喜歡上黎笙的了，認真說來……他也不該怪黎笙，因為本就是君逸先動心的。

本該屬于自己的姻緣，可對方先對別人動心了，這聽起來是有點兒悲哀，但是認真想來，卻也似乎沒什么想不開的。

黎笙說的這個世界原本該有的模樣，那都是她以為的，而書墨白自己，未曾見過那樣的世界，所以君逸和黎笙，便也都未曾負過他，而他如今也跳出那些兒女情長，反倒覺得跟君逸相處的更加自在，也沒什么不好的。

于是半晌之后，書墨白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黎姑娘的意思我已經清楚了，不過我從不是那種偏執的人，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而能被搶走的……只能說本就不該屬于我，黎姑娘說的原本該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知道的，但起碼對于我來說，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我喜歡過君逸，如今也錯過了君逸，沒什么好說的，也沒什么好怨的。”

他看向黎笙，一字一句，“黎姑娘好好追尋自己的幸福就好，無需在意我。”

黎笙沒想到書墨白竟是個如此通透的人，一面佩服，一面心中又更加愧疚了，于是俯首謝過的同時，也保證，“說到底是我欠了你，往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定萬死不辭。”

書墨白笑了下，“黎姑娘有這個心我很高興，只是大抵也用不上了……今日黎姑娘帶了云公子來探望，在下十分感激，只是說了這么多，在下實在是有些累了，如此……便不多留了。”

黎笙頷首告辭，而后直接帶著云寧離開了丞相府。

回去的馬車上，云寧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