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啊呸!又不是約會,這話說的不行!
看著這黃昏的精致,黎笙把腦海中下意識冒出來的那句話趕出了腦海。
說起來這君非曄也是的,非得傍晚約她干嘛?還是在船上……真是要多沒安全感就多沒安全感!
當然,黎笙不是自戀的害怕君非曄對自己動手動腳什么的,畢竟君非曄長的那么好看,就算真的動手動腳了吃虧的也不是她啊……
咳,扯遠了,總之,黎笙怕的是被君非曄趁著月黑風高直接殺人滅口把她給沉湖了……
但是大佬要對付她,她還真沒辦法,再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發(fā)上啊,頂多……自己待會兒節(jié)操不要了,哭著喊著也得求君非曄留她一命!
胡思亂想間,終于到了月中湖,黎笙出來只帶了車夫,小桃也是沒帶在身邊的,這會兒下了馬車,黎笙也只讓車夫在遠處等候,然后自己緩步走去了湖邊。
這會兒天色漸晚,湖邊已是沒什么人了,唯有一條畫船靠在岸邊,燈火通明,想來便是君非曄的船了。
黎笙朝那邊走了過去,船上的船夫看到她之后,果然開口道,“黎姑娘請上傳吧,王爺?shù)群蚨鄷r了。”
黎笙頷首,在那人的攙扶下上了船去。
船不是特別大,船艙被輕紗遮著,只能隱隱看到里面的燈火通明。
黎笙小心翼翼的掀開輕紗,走了幾步,便看到了坐在船艙里頭的君非曄。
也不能說是“坐”,事實上此時的君非曄是一一個十分舒適的姿勢半靠在榻上的,桌上有美食美酒,還有新鮮的果蔬、美味的點心。
黎笙進來,他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坐吧。”
黎笙心驚膽戰(zhàn)的坐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君非曄這么撩的一面。
倒也不是說君非曄是故意如何,只是他本就美的濃艷,不妖也媚的那種,平日里多是冷著臉,一副陰晴不定的模樣,而今日姿態(tài)放松,心情似乎也還不錯,這不經(jīng)意間,就滿是撩動心弦的姿態(tài)。
當然,深知君非曄雷點的黎笙是萬不敢在這個時候胡說八道的,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沒辦法,在美色上吃了太多的虧,現(xiàn)在她算是怕了,有美人也不敢隨意欣賞了!
于是黎笙就跟個鵪鶉似的,坐在君非曄對面的椅子上,低頭看著桌上侍女剛剛倒的茶不敢說話。
許久,君非曄方才揮退了左右,開口道,“你很緊張?”
“不緊張啊!”
“那你是渴了餓了?”
“沒……沒有啊!”
“那你總是盯著桌上的美食和茶水做什么?”
“呃……”黎笙尷尬,試探性的緩緩抬頭朝君非曄看了過去,“王爺貴氣逼人,黎笙不敢亂看!”
這一看,果然……君非曄的衣襟這會兒有些松松垮垮的垂下,他那性感的鎖骨在衣襟下若隱若現(xiàn)……嗷!要流鼻血啦!
黎笙說完話,嚇的急忙又低下頭,然而君非曄卻輕笑了一聲,“不敢亂看?上回拽著本王藏到你的床上,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呢。”
果!然!要翻舊賬啦!
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黎笙倒是完全不含糊了,也顧不得想入非非,只急忙一臉誠懇的看向君非曄,“王爺恕罪!那日我實在是情急之下才逼不得已如此的!我自己倒是不怕,但主要是我怕給王爺惹麻煩啊!若是被皇上撞見您在我院子里,屆時傳了出去,王妃娘娘怕是要生您的氣了,那我罪過可就大了!因為太擔心王爺了,所以情急之下竟是忘了王爺輕功了得,這才坐了蠢事,還望王爺念在我一片赤誠之心的份兒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君非曄頓時又忍不住笑了,“拍馬屁拍的如此清新脫俗,你倒也真是頭一份兒。”
君非曄一向不喜歡別人如此虛偽的說一些廢話,然而幾次聽黎笙說,卻都不覺得反感,只是這會兒……他說完那句話之后,也不知為何就是想解釋一句,“不過有一句話你說錯了,王妃與本王一向相敬如賓,從不會逾矩管本王的閑事。”
黎笙就笑笑不說話。
君非曄的王妃,其實也算是一個比較悲情的任務了,被先帝指婚給曄王,然而曄王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她也從來不爭不搶,不吃醋也識大體,君非曄從來都以為自己這位王妃也是跟他一樣,只是成個親而已,心中卻是并沒有他的,直到后來……
后來君非曄與楚王的爭斗在君逸的暗中挑撥之下愈發(fā)激烈,楚王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孤注一擲策劃了一場刺殺,那位王妃在關鍵時刻替君非曄擋了一刀,就這么死了。
也是直到王妃死后,君非曄去她的院子替她整理遺物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她藏在柜子里記錄著她點點滴滴心情的一個本子,才終于知道,原來從一開始這王妃便對他情根深種,只是慣會隱忍,從不將內(nèi)心的想法表露出來罷了。
君非曄也并非石人,也是有心的,王妃為救他而死,之后又發(fā)現(xiàn)了這些,對王妃就算沒有愛也有愧,于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終于斗敗了楚王,并且將之關在地牢里面,生生折磨致死。
黎笙也不知道,如果君非曄早一點發(fā)現(xiàn)王妃對他的愛,會不會也喜歡上她呢?只是兩個人到底一個走的太早,一個發(fā)現(xiàn)的太晚,就這么錯過了。
平時不曾想起,但如今君非曄提起曄王妃的時候這個模樣,卻讓黎笙不得不回憶起這段故事了,心中一時間也有些不是滋味。
君非曄說完話之后,黎笙久久沒有開口,他也看出了她微微有些走神,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神色間竟是有些傷感。
傷感……他倒是第一次在這雙靈動的眸子里看到這樣的情緒。
于是君非曄眸光微動,開口,“你在想什么?”
黎笙一下回過了神來,急忙沖他笑笑,“沒什么……”
頓了頓,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只是覺得,聽王爺這么說,覺得王妃一定是個很好的、值得王爺真心以待的人!”
君非曄微微蹙眉,“你這樣說話……可是在暗示什么?”
黎笙急忙搖頭,“沒有沒有!王爺您想多了,我剛剛的話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是真的覺得王妃很好!”
黎笙神色真誠,看上去倒并不是在扯謊,如此,君非曄反倒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半晌,他才淡淡開口,“本王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黎笙心中一凜,頓時垂頭,“王爺說的是,是我多嘴了。”
君非曄冷哼了一聲,隨后才終于進入了正題,“今日本王找你,你應該知道是所為何事吧?”
黎笙微微一頓,試探著開口,“可是……可是為了唐元昊的事情?”
“聽說,你拒絕了?”
黎笙微微抿唇,答的倒是并不含糊,“……對。”
君非曄動作一頓,眸子有些危險的瞇了瞇,片刻之后淡淡開口,“或許你是還不太清楚個中厲害,本王也就詳細跟你說說。”
“唐將軍,也就是你的舅舅,駐守邊關,手中掌著十萬兵權(quán),雖說是駐守邊關不能胡亂調(diào)動的勢力,但是也無疑是一個各方都想要爭搶的人,然而他一直在朝中保持中立,從未表現(xiàn)出偏向本王或是楚王的意思……哦,之前君逸和書墨白還曾去拜訪過,不過唐將軍似乎也并未對兩人假以辭色,此后同樣沒了往來,不久之后就回邊關去了。”
“本來,唐將軍與黎玉朗有著姻親關系,應該多少會顧念一些的,但奈何你娘死的時候,兩家鬧的有些不愉快,自此也就斷了往來,唯有你還算是與唐家有那么點兒關系,可黎玉朗也知道,單憑你這么一個表小姐的身份,還是沒辦法拴住唐將軍的,所以也從未提及此事。”
說到這里,君非曄話鋒一轉(zhuǎn),“但是……如果唐元昊喜歡你,那就不一樣了,唐元昊是唐家獨子,又天生體弱,深得唐家夫妻兩人的憐愛,那么唐元昊的態(tài)度就很重要了。”
“只是如今君逸既然對你有興趣,那無疑你與唐元昊是沒什么可能的了,但是他既然對你癡心一片,到底還是能動些手腳的,黎玉朗的意思是,只要你說動唐元昊娶本王這邊的人,就可以了,這對你而言應該不難吧?”
君非曄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說這么多話,好像生怕她不理解似的,解釋的十分透徹。
然而黎笙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卻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開口,“抱歉王爺,這其中厲害我明白了,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君非曄頓時臉色一沉,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危險,一字一句,“你說什么?”
黎笙咬牙,直接起身俯首請罪,“王爺恕罪!黎笙知道這件事對王爺來說很重要,但是很抱歉,黎笙不能也不愿利用別人的真心和親人之間的情分去算計別人!舅舅舅母都待我很好,表哥對我也真心,我不能對表哥有所回應,心中已然歉疚,然而如今表哥終于愿意放下執(zhí)念,想要好好的娶妻生子,我是斷然不可能去做任何破壞的!”
“啪!”君非曄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聲音森冷,“黎笙,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