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死的心越來越重,直到后來,碰到沙教之人,才勉強活了下去。
可因為從小的營養不良,他的身子骨并沒有怎么長過,正是練習蠱毒的好時機,再往后的事兒,夏梨也基本知道了。
夏梨陷入了沉默,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來。
“當年我能活下來,全憑我娘最后留給我的那個饃饃,如今我也只想陪在他們身邊了。”幽藍面色平淡的給她續茶,仿佛說的故事是在別人身上發生的一般。
夏梨手緊了緊,又放松下來,“沙教如今在追殺你。”
雖然這位置偏僻,但沙教涉及眾多人脈,再加上這通關村的村民對他并不算友善,找到這里,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幽藍露出抹淡然的笑意,“我知曉,這里你不便多留,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一早你便離開吧。”
夏梨無奈的攤攤手,將外面的情勢簡單跟他說了遍,又環顧圈他的竹屋,不好意思道,“我可否在這里借住幾日?”
借住?
幽藍不可置信的打量她一眼,外面的情勢他確實現在才知道,只是夏梨畢竟是女人,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倒是沒意見,可這若是讓外人知道了……”
聞言,夏梨無所謂的擺擺手,“左右倒是外面平靜一點了我就要離開了,只是可能要麻煩你一段時間了。”
幽藍默默的搖搖頭,沙教那段時間讓他早已習慣于夏梨和紅旭在一起的日子,暮然回到這里,還真有些覺得冷清了。
“如今日子已經安穩了,你還打算以這樣的身形過日子嗎?”夏梨看著他忙前忙后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
如今輕易和沙教扯不上關系,他這一手蠱毒留著倒是無所謂,只是這畢竟單獨過日子,這么小的身板處處都不方便。
幽藍看看自己,苦笑一聲,“你也知道沙教的習慣,這藥我是沒有的。”
想要恢復身體,并且慢慢消除這些年來留下的病根,都需要沙教的藥師來做,就連當年的紅旭都束手無策。
這種東西都是沙教保存的最嚴實的東西,輕易接觸不得。
夏梨的眉頭也皺的死緊,下意識伸手探探他的脈,確實雜亂無章,她也一時毫無章策,“你想恢復嗎?”
她在安余并不矚目,不去鎮上住就是擔心會不小心碰到林閔越等人,但若是偶爾去一趟藥房做好準備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幽藍意外的看她一眼,笑道,“你如今的醫術已經如此高超了?”
當年她跟著紅旭學醫術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之所以插手沒管,也是尋思著讓夏梨多件事兒做,這樣也能少給他們找點事兒。
可哪兒能想到如今她還能救自己?
夏梨嗯了聲,沉思下,“可能會比較棘手,而且過程可能會比較痛苦,但若是不拔除的話,你的壽命必將會受到影響。”
沙教那一出手都是極其狠毒的手段,這可不比一般的毒,若是想完全從他身體內拔除的話,過程會非常痛苦。
幽藍沉默了下,終究還是緩緩點了頭,雖終歸有一死,但他卻不想死在沙教上面。
“好,這幾日你做好心理準備,四日后,我們便開始。”夏梨在心中琢磨了半天,算是先定下了個日子。
幽藍仿佛對此一點都不上心的模樣,聽她說完也只是微微點了頭,隨即指了指一旁的野兔,“今晚吃烤兔可以嗎?”
“我都行。”夏梨拿著紙筆,努力回憶著前段時間所看過的醫書,說不準能從中發現什么。
聞言,幽藍聳聳肩膀,出門去了廚房用僅有的調料做了烤兔出來,又用油紙包了兩只兔腿遞到她手中,“嘗嘗看,怎么樣。”
夏梨心不在焉的吃著,眼睛還死死的盯在紙上,腦子瘋狂的轉著,咬著兔腿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你如今的手藝倒是越來越不錯了。”
幽藍輕聲笑著,將野兔上的好肉用匕首給她切到了碗中,直到又弄了一小碗后才慢悠悠的自己啃著,見她燈火下的那一張張紙,眸子閃了閃,“其實你不用如此著急,慢慢來便是。”
雖練久了這種功夫,每到陰雨天氣渾身的骨頭總會疼痛,但時間久了,他已經習慣了。
夏梨搖搖頭,指指門外,“指不定沙教的人什么時候便會過來,若在治療途中他們來搗亂的話,還不定會造成什么后果。”
這種毒她在沙教的時候略有涉及,只知道它一些簡單的特性,到底該怎么解除,她還得細細琢磨。
只是,她唯一肯定的是,這毒一旦開始解除,那中間就必不可能停下,若是停下,解毒之人便會遭到反噬,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
就算話說到這里,幽藍的面色仍舊未變,“若真是那樣的話,也是我的命。”
雖然他不甘心死在沙教的詭計下,但生死這種事,對他來說,本就毫無意義了。
夏梨嘖聲,放下油紙包,猛地一拍桌子,怒視著他,“你就甘心因這個而死?”
幽藍沉默的搖搖頭,但如今的他已經看開了,死對他來說或許也算是某一方面的解脫。
“那就好好配合我治療,你要是想在這兒陪著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夏梨一語敲定,許久未見,怎么往日清冷矜貴的幽藍變得如此頹廢喪氣?
吃完了東西,時間已是不早,門忽然被人輕輕敲了兩下,幽藍眼中閃過一抹警惕,他下意識的看了夏梨一般,刺青下意識的便繞在了手上。
夏梨余光掃了眼刺青,心中竟沒了往些年的厭惡,反倒有些懷念,她起身往門外走,透過門縫看了眼,安慰道,“不用緊張,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