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之后你們兩個如何辦的?”楊含的精神一下子又集中了起來,如是問道。
“我跟小梨兒落在了一個山洞里,雙雙昏迷了過去。”楚明澈講道,“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梨兒醒了過來。”
“我們兩個都身負重傷,小梨兒找了野草藥,然后為我醫治,后來才昏昏轉醒。”
“你們……”楊含頓了一下,又有些難以啟齒似的問道:“在山洞待了許些日子?”
“還好,沒有特別多。”楚明澈回答道:“也就三五天。”
“三五天……”楊含歪頭看著夏梨,說道:“小梨兒……”
“含姨,莫要聽他胡說。”夏梨滿臉黑線,聽著楚明澈有的沒的的在說,她也很是無語,卻又插不進話去,楊含的話,夏梨就明了了,在這個男女定情都被定義為傷風敗俗的年頭,孤男寡女在山洞待個三五個日夜,著實會有傷風化。
“好,我知曉了。”楊含也不再多問些什么,這就是夏梨和楚明澈的事情了,不過楚明澈這孩子……倒也不錯,至少夏梨不反感,那就夠了。
“哦……難怪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位楚公子。”楊含仔細瞧了一會兒楚明澈,仿若想到些什么似的,說道:“上次王婆娘,去你宅子里鬧事,硬要把你給江欽兒子做妾的事兒,他也在現場吧。”
“是。”夏梨點了點頭。
“難怪。”楊含上下打量著楚明澈,楚明澈被楊含瞧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含姨?莫非在別處還見過楚明?”
楊含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想著,為什么你那般的不樂意嫁到江欽家里,雖說是做妾委屈了你,不過,若非是江欽家出了那檔子抬不上門面的事兒,倒也是個豪門,許你也不會這般的強硬。”
“如今一想,原是早已有了如意郎君。”楊含用手帕掩嘴輕笑,“那日急匆匆的,還以為是怎了。”
“含姨!”夏梨嬌嗔一聲,佯裝生氣的模樣。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楊含笑意盈盈的,拉著夏梨的手,“你現在在鎮子上住,離著我這里也近一些。”
“我知道你性子好強,跟你娘親一個脾性。”楊含輕輕拍拍夏梨的手,“不過有事情一定要跟含姨說。阿娟雖然不在了,不過含姨還在,但凡有含姨在一天,定不會讓人欺了你。”
“嗯。”夏梨低了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以前在軍營里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沒人關心照顧你,來了這里也不少日子了,若說除了周邊的周嬸一家還有自家的夏雨蘭,就是楊含對自己最好了,雖說夏梨的心也如同鐵石一般,不過誰好誰不好,卻也是心里有數。
“以后多往含姨這里走走,我也想跟你說說話。”楊含說道:“我沒有女兒,膝下就兩個混小子,沒處說體己話。”
“你不是也會些醫術嗎,我最近啊,也有些感覺不舒服,你幫我調理調理。”
“旁的大夫,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信不過。”
“好。”夏梨應了下來,楊含所言不虛,望聞問切,單從望上,夏梨就能敲出來楊含多多少少體內積寒,有些陳年毛病,縣令大人請來的大夫,不敢給她用太烈的藥,若是一不小心,就會被責罰,輕則挨板子,重則掉腦袋,所以也就只讓楊含慢慢養著。
“含姨,時候不早了,就不叨擾您和縣令大人用膳了。”
“好,常來。”楊含也不多挽留,畢竟今天是過年,一會兒許是有不少的人來給隋縣令拜年的。
眼瞧著楚明澈和夏梨出了門,楊含回過頭來問,“相公,你覺得楚明這小伙如何?”
“嗯?怎么會問我這個?”隋縣令被楊含這么一問,倒有些愣住了,楊含素日里可不與他說這些話的。
“梨兒是阿娟的女兒,原本許下做咱們兒媳的,不過如今看來,大寶是無緣了,不過那就當親女兒一樣待了,自家女兒有了如意郎君,我不得把把關?”
“楚明……”隋縣令沉吟了一會,說道,“好是挺好的,只怕你這外甥女,擔不起啊。”
“什么意思?”一聽隋縣令的話,楊含正了神色,什么叫夏梨擔不起?
“沒什么。”隋縣令也不想透露楚明澈的身份,話說了一半,也就沒繼續了。
不過楊含卻是上了心,“莫非還有什么背景不成?”
隋縣令抬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楊含,點點頭。
“可是梨兒不是說,他們是一個村里的嗎?鄉村青年,又怎會有什么背景。”楊含不解。
“誰說村里的就一定是鄉村青年了。”隋縣令有點后悔張了那個口,有點看輕了夏梨在楊含心里的重要性,知道楊含是鐵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遂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頭頂,說道:“那是上面的人。”
那日楊含去幫夏梨解決婚事的事情,隋縣令后來也有所耳聞,原本還在想為什么寧知府會無緣無故來到鎮上查辦江欽,今日一瞧楚明澈,這些問題就 心下就明了了,“不然你以為,寧知府是如何恰到好處的來到咱們縣里的?”
“水清則無魚啊,江欽貪腐的事情許多年了,寧知府該會不知道嗎?怎么就偏偏這時候給摘了烏紗帽,個中緣由,你也明白。”
“動了不該動的人啊。”隋縣令也算是說的明白了,楊含是聰明人,自是了解了個中意思。
不過楊含卻是開始為夏梨擔憂了,如果這個楚明大有來頭,以夏梨的出身背景配不上的話,那未來還要面臨很多問題糾紛,這兩個孩子未來的道路,應是不那么好走的。
原本吃的正香,楊含思及此,一瞬間沒了食欲。
夏梨和楚明澈辭別了楊含之后,兩人一同走在回宅子的道上,紛紛揚揚的雪花又飄了起來。
兩個人走在小路上,留下長長的一串腳印,并沒有過多的交流。
夏梨不知道什么緣故,沒來由的有些氣,就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沒想到,你竟是與縣令夫人如此相熟,那日瞧見還以為周嬸托的關系請來的縣令夫人。”楚明澈先開了口。
夏梨并不想搭話,往前走了兩步,停了下來,不想這么早就回宅子,原本回宅子的路應該直走,頓了兩步之后就拐進了另一條小巷,走到另一條街上,與回宅子的路背道而馳。夏梨和楚明澈辭別了楊含之后,
“哎——”
楚明澈無奈,緊走兩步跟上了夏梨,夏梨只當她身邊沒有人似的,任楚明澈再怎么搭話,都不肯跟他說一句。
走了一會兒,夏梨到了一家門前,楚明澈自是認識這個地方的——黎遠的醫館。
門是關著的,夏梨上前去,伸手拉著門環輕輕叩了叩門,屋檐上的積雪也因受力隨著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起往下落。
敲門之后,過了一會兒,不見里面有動靜,夏梨微微蹙了蹙眉頭,莫非沒有在醫館?她忘了,這只是黎遠的醫館,并非黎遠的家。
又輕輕叩了叩門,沒見里面有動靜,夏梨呼了口氣,準備掉頭就走。
“嘎吱——”一聲,夏梨身后的門打開了。
夏梨警惕性一下子起來了,下意識的轉過身來,看到來人之后才松了口氣。
“夏姑娘。”來的人是黎遠的小童兒,上一次說過夏梨的那個,所以現在瞧著夏梨,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著頭。
“是你啊,小大夫,過年好。”夏梨笑意盈盈看著黎遠的童兒,仿若從未發生過先前那檔子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