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哼一聲,回去瞧夏裳跟楚明澈一起寫的福聯(lián),夏裳天資聰慧,學了不過將將半年,字就有了形狀,如今還跟著楚明澈學著,福字倒是寫的明明白白。
“字大有長進啊!”夏梨贊賞的拍拍夏裳的胳膊,贊美不已。
夏裳抿唇,神色中滿都是羞澀,手下的毛筆卻也沒停過。
楚明澈寫福聯(lián)的過程中時不時抽空抬頭看這邊一樣,神情比起之前來說實在溫和了許多,“夏裳機靈聰慧,教他幾遍便通習了。”
見他寫的認真,夏梨也不往跟前湊熱鬧了,只靜靜的坐在一邊瞧著他們二人一起合作寫著福聯(lián),好容易才均都停了下來,夏梨往嘴里扔個糕點,笑瞇瞇的看過去。
“好容易遇到年節(jié),該好好休息了。”
這時間過的飛快,仿佛一天都沒做什么事兒,就到了大年三十,這天,夏梨起了個大早,院子里卻早已被周嬸母女三人掛上了不少的紅色彩帶。
夏梨一個個看過去,均都是昨日夏裳趕出來的祝福語,也不知那孩子從哪兒抄了這么多的東西,倒是不怕累,寫了這么多。
周嬸在廚房忙活,見她出來笑盈盈的,“昨兒裳兒寫了不少,我也就都給掛上去了。”
“隨他吧。”夏梨伸個懶腰,回頭笑望著夏裳的房間,隨手捏了個糖果吃。
周嬸也有意思,用圍裙擦了手出來,從懷里拿出個紅包就往她手里塞,夏梨往后一躲,不由自主的抽抽嘴角,“周嬸,我都這么大了,這個就不用了吧。”
“多大在我心里你們也是孩子,今兒啊,你們都有!”周嬸嗔怒的戳戳她的額頭,又給了大妹小妹各一個紅包,眾人均都是喜滋滋的樣子。
就連剛出來的楚明澈都拿到手里一個,見他帶著奇怪的神色,夏梨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想笑,她抿抿唇,對他揚揚手里的東西道,“既然是周嬸給我們的,那便收下吧!”
“多謝。”楚明澈楞了半晌,才將東西收在懷里,不是他嫌里面的東西少,實在是這么多年了,鮮少有人給過他這個東西,忽然一次,讓他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謝什么謝!”周嬸白他一眼,一拍大腿埋怨一聲,急忙去了廚房拯救快要弄焦的食材。
夏梨坐在院子里,不嫌煩的撥弄著手里的紅包,紅包不大,里面估計就幾個同伴,但對她而言卻也是個新奇的體驗。
她摸了摸夏裳的頭,神色溫柔,似乎來了這邊也是個不錯的事情。
一邊的楚明澈回頭看她,眼神情不自禁的放柔,他見過這個女孩子許多面了,溫柔的, 堅強的,樂觀的,或許……
他的眼神變了又變,最終卻也停留在了溫和,若不是還有事兒要做的話,能留在這里過這種田園生活或許也是不錯的。
等周嬸忙完,就到了午飯時間,她捏著耳垂擺上桌十來道菜,誘惑的人直流口水。
這七個人難得湊齊吃一次飯,看著桌上的六個人都是眉眼彎彎,笑意掛在嘴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話著家常,楚明澈在這一瞬間,倒是覺得心里暖暖的,這種溫暖,是他十幾年來不曾感受過的。
吃過了午飯,小妹拉著夏裳一溜煙又跑了出去玩耍,大妹要幫襯著收拾飯桌上的殘局,就被周嬸打斷了,“你啊,去看看你的婚嫁品準備的怎么樣了,不夠的咱們年后再添置一些,這里就不用你來了,你也就剩這幾個月難得能夠閑下來了。”
大妹聽了周嬸的話,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一股酸意在鼻尖,“娘……”
夏梨把碗筷放到廚房之后,剛走出來就看見這一幕,笑著上前接過了大妹手里的物什,“大妹,你就聽周嬸的吧,這里有我和楚明就行了。”
“啊?”楚明澈聽到突然被點名,楞了一下。
夏梨瞪了楚明澈一眼,擠眉弄眼的,“還不起來干活,等著什么呢。”
“哦,來了。”楚明澈這才站了起來,笑著搖了搖頭,原本在……在家的時候,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也就這個丫頭敢這么支使自己了。
夏梨推著大妹去了院子,“廚房的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看看你的物什吧,就快當新娘的人了。”
大妹聽著夏梨的打趣兒,不知是凍得,還是羞的,臉上微微有些潮紅。
“梨兒,你和楚公子也別忙活了,你們?nèi)ソ稚峡纯窗伞!敝軏饠f走了大妹,又想把夏梨和楚明澈給攆出去。
“嬸兒,做飯我?guī)筒簧夏裁矗@些個力所能及的活兒,我還是能做的。”夏梨笑著說道。
周嬸一把奪過夏梨手里的碗,“行了行了,這事兒啊,嬸兒自己來就行,都干了幾十年了,還缺這一兩次的。”
“再說了,楚公子也是讀書人,哪能下廚房呢。”雖然周嬸也不曾讀過書,不過倒也是聽過“君子遠庖廚”這句話,自是以為讀書人本就應(yīng)該十指不沾陽春水,遠離庖廚。
“讀書人怎就下不得廚房了。”夏梨說著,還歪頭看了一眼楚明澈,“是吧,小楚?”
小楚?這個稱呼倒是有意思。
“是。”楚明澈也不反駁她,只笑笑。
“你們倆在這里,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快快快,出去走走,留我一個人也清凈。”周嬸笑著攆著倆人出門,把手里的東西都給拿了過來。
“那,我們就出去啦。”夏梨也不再推諉,“晚上的飯可以稍微晚點做,您多休息一會兒,就中午吃的,這會兒還撐著呢。”
夏梨笑著摸了摸肚子,看著夏梨的模樣,楚明澈下意識也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嗯,好像是有些鼓鼓的。
外面的積雪還沒有融化,房頂屋檐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過街道上倒是干凈許多,近著街道的人家和店鋪,在這一天卻不是各掃門前雪了,而是主動的把臨著自己家門近的給掃了,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門庭上,這一白一紅,交相輝映,倒是格外好看。
沒有夏家的瑣事縈繞在心頭,這是夏梨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感到一種……愜意。
“楚明,你們家過年,有什么習俗嗎?”走在街道上,夏梨看著玩雪的孩童,坐在門口閑談的婦孺,還有在下這象棋的白發(fā)老人,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嗯?習俗啊,難不成我們的還不一樣?”楚明澈被夏梨問的有些茫然。
“就是,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在我家那邊,有的地方人吃餃子,有的地方吃年糕。”夏梨回憶著在家時候的年夜,雖然每次都是跟戰(zhàn)友們一起在外面執(zhí)行任務(wù),不過到了過年這天,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看著闔家歡樂,熱熱鬧鬧的人家,有一些艷羨。
“你家那邊?”楚明澈問道:“你是說你們村嗎?”
被楚明澈這么一說,夏梨才愣過神來,趕忙往回扯,“是啊,我娘不是我們村里的,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娘跟我說過,在她們家的地方,吃食是不一樣的。”
通過夏梨這些日子的探查走訪,對于夏梨的娘大致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應(yīng)該不是本村里的人,特別是夏家那些個妯娌,對原主娘的話語里帶的那些個諷刺意味極強的詞兒,再加上跟縣令夫人熟識,一般的鄉(xiāng)野村婦,應(yīng)還到不了這么個層面。
夏梨也有了個八成左右的把握,“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家那邊有沒有什么特別的習俗。”
“原是如此。”楚明澈似是信了夏梨的話,順著夏梨往下說,“我們家其實跟這里也沒什么不同,會提早很多天就開始準備過年的這些事宜,城里很熱鬧,但是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