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啊了一聲,慌張道,“哦,你問月月啊,她阿奶身子不適,今兒就讓她先回去了。”
“是嗎?”夏梨似笑非笑的瞧著她,仿佛能一下看穿她的心底。
胡氏急忙點頭,生怕她懷疑什么,又不甘心道,“夏梨啊,我最近怎么覺得楚公子,每天心不在焉的?”
胡氏琢磨著用詞,生怕引起夏梨的懷疑。
夏梨倒也沒要瞞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哦,這個啊,可能跟他忽然的家道中落有關吧!”
雖然夏梨面上一本正經,甚至帶上了些憂愁,但心中卻著實好笑。到這個時候了,胡氏竟然還沒死心。
“竟然是真的?”胡氏暗自念叨,臉上的憂愁越來越盛。
“怎么了嗎?”夏梨故作不知,疑惑的盯著她。
胡氏趕忙搖頭,抓了一把瓜子就往房間趕去,心里琢磨著這件事。
“真是……”夏梨瞧著她的背影,著實感到好笑。
周嬸從廚房用圍裙搓著手,又瞧瞧胡氏慌張的背影,疑惑的皺緊了眉,“這是怎么回事?”
“沒事兒,不過是夢破了罷了!”夏梨端杯茶,輕哼了聲,眉目中滿都是不屑。
周嬸不在意的應了聲,喜悅的坐在她身邊,“今兒媒婆不是來了,說鄭家七日后就要來提親了,我就想著讓大妹這兩天在家里做做她的嫁衣罷了。”
“是這個道理,鋪子里不用慌!”夏梨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端杯子的手又頓了頓,“周嬸不要在家幫忙嗎?”
“沒事兒,左右就早晚,我白天抽時間去便是。”周嬸搖頭拒絕了,夏梨每日給她們開著工錢,她要是也不去的話,未免有些不太好。
夏梨也沒多勸,只是跟她開著玩笑,隨后目送她去鋪子里忙活。
冬日的寒風一下下吹拂過她的面頰,夏梨輕輕一笑,眼中卻含著深淵,呷口茶,神情悠閑。
待眾人晚歸之后,趁著吃飯的功夫,夏梨故作不經意道,“不知大伯家中收拾的如何了?”
算算時間,不過四日就到了一月約定的時間了,這夏老大夫妻可還沒要動身的意思啊。
夏老大夾菜的手一僵,尷尬的笑著,“情況我也不知道,都是你阿奶看著的,這樣,我明天回去問問。”
“那鋪子里……”夏梨猶豫了下,這么一個免費勞動力,她要是放跑了的話,實在是很心疼啊!
夏老大扯扯嘴角,認栽道,“那這樣,我明日讓你大伯娘回去瞧瞧,然后回來再說?”
“成啊!”夏梨笑瞇瞇的點了頭,不在多計較。
晚上回了屋子,胡氏一時拿不準夏老大的意思,小心的問著,“那明天回來我該怎么說?”
“你這婆娘怎么就不開竅呢?”夏老大瞪她一眼,挑挑油燈,“就這么回去你甘心?”
胡氏心思一動,抽出一邊的衣裳疊好,“你的意思是……”
夏老大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歇了吧,明兒還有事兒呢!”
胡氏應了聲,抽著被子躺在他身邊,心里美滋滋的。
瞧剛才那樣,夏老大明顯是松了口的,再加上今兒她也見過王媒婆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隔日一早,夏梨凝眉瞧著一臉高興的胡氏,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自顧自的去了廚房喝白粥。
“那啥,夏梨我這就回去了啊!”胡氏摸摸懷里的錢袋,興沖沖的出了門,打算從鎮上給夏月那丫頭帶個簪子回去。
夏梨和往常一樣,依舊躺在走廊中的搖椅上,手邊擺著杯熱茶,她就那么低著頭瞧書。
“也不嫌著光線暗。”楚明澈端著湯藥坐在她身旁,擺上張棋盤道,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起一枚白棋道,“一起嗎?”
夏梨按住他伸來的手腕,半闔這眼,幾秒后又坐直身子道,“喝完這份藥就差不多了。”
楚明澈應聲,手腕一動,一顆棋子就落在了棋盤中間。
夏梨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一顆顆棋子緊逼著他放,攻勢明顯。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雪,夏梨從棋盤中脫身出來,眼神閃過一絲驚喜,探手出去接雪,感嘆著,“又下了啊。”
一片潔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動靜不大,卻激得她手抖了一下,想她什么時候也有了這種閑情逸致了。
真是,安逸的日子過慣了。
“你輸了。”楚明澈一顆棋子落定,雙手交叉而握,淡淡的抬眉。
夏梨無奈的聳肩,雖然她們當時訓練的多才多藝,但論起下棋,她也不過是一般水平。
不過,看著人贏了棋一幅得意洋洋的樣子也很是不爽啊,夏梨一撐下巴,戲謔的盯著他,“夏月今日沒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
她話一出,楚明澈的臉跟著就黑了下來。
不得不說,那幾日實在是楚明澈的噩夢,對這夏月那張臉,他動手都覺得是臟了自己的手。
但不動手的話,每天忍受著夏月在自己面前各種蹦跶,也是個不太愉快的回憶啊。
“行了,我去瞧瞧大妹。”夏梨沒忘記周嬸交給她的任務,手一甩,大步流星的出了走廊。
楚明澈垂眸,手指摩挲著棋子,忽的一笑。
夏梨敲門,束手而戰,等屋內傳來聲音之后,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了屋內繡嫁衣的人。
“大妹的手藝果然不錯!”夏梨捏起嫁衣一角仔細查探,贊美不已。
自從確定了這件事之后,大妹的臉上每天都帶著甜蜜羞澀的笑容,再不見之前的惆悵。
“繡了一上午了,也該出去走走看看,免得傷了眼睛。”夏梨縫縫補補的還行,但要讓她做這么一身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大妹收了線,咬斷線頭,拍拍衣裳,笑盈盈的攬著她的手就往外來。
這兩人還沒在院子里坐一會兒,胡氏和周嬸就結伴先后回來了,夏梨打過招呼,笑看不請自坐的胡氏道。
“不知道大伯娘回去看的怎么樣了?”
胡氏按照夏老大昨晚的吩咐,一拍大腿就開始埋怨,“唉,別提了,你可不知道那房子迎了幾場雪,看著就快要塌了,我回來還得和你大伯商量商量呢!”
“這樣啊,那還真是讓人擔心呢!”夏梨早就預料到了她會這么接話,翻了個白眼,倒也不甚在意。
胡氏裝作沒看見她的黑臉,一扭頭就遞給了周嬸一個銀簪,這是她早上給夏月買的時候順手多帶的一個。
周嬸受寵若驚的瞧過去,連忙擺手,“這,這是何意?”
想想不久前,胡氏還在村中帶頭逼她將女兒嫁給那等人士,今日怎么態度變了這么多?
胡氏向前逼近一步,不許她退縮,那恨不得將簪子塞進她懷里的樣子,“這大妹不是要談婚論嫁了嗎,我這當長輩怎么不添妝呢?”
長輩?
瞧著周嬸快要被嚇呆了的樣子,夏梨莞爾,“行了,周嬸,既然大伯娘如此熱情,那不妨收下便是。”
有了她這句話,就是周嬸在怎么擔驚受怕,也示意大妹小心的將那根簪子收了下來充作添妝,“大妹,還不多謝你大伯娘?”
大妹抿緊唇,起身行了個禮道,“多謝大伯娘了。”
胡氏笑著擺手,態度倒是比之前溫和了許多,架著她的胳膊就將人扶了起來,急忙道,“不用不用,瞧瞧咱們大妹也長到該嫁人的年紀了,日子還真是過得快呢。”
說起這件事,周嬸也跟著嘆息一聲,心疼的瞧著大妹。
這孩子從小跟著她就沒過過什么好日子,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過是盡量給她找家妥帖的人家,也算是沒有虧待了她。
夏梨瞧著她們談笑,將茶杯湊到唇邊,臉上染上一抹趣味兒,要說這胡氏如今沒打著算盤的話,她是萬萬不信的,只是不知道這胡氏又在謀劃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