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鳳岐城里有場大婚。
男方是西定將軍府的小公子,女方是皇商辛府的二女兒,所以這婚事辦得頗為隆重。
辛碧珠的庶出身份幾乎沒有人敢提,因為辛府這幾年都是左迎蓮做當家主母,誰敢提辛碧珠是庶出?
婚事依照她的愿望,將迎親的地點設在了城北的玫瑰花地,由喜娘將辛碧珠送到玫瑰花地,江之璋則騎馬來迎接,接到新娘以后,兩人才一同往將軍府拜親。
辛碧珠早早換上了大紅色的喜袍,嫣紅的牡丹花兒開在她的裙角,襯得她的臉蛋也緋紅。
不得不說,一個女人出嫁的時候是最美的,辛碧珠經過了梳妝打扮,更顯得比平日里好看了許多。左迎蓮細細端詳她半晌,嘆聲連連,怎么說也是嫁女兒啊,她內心感慨又難受,淚花盈盈地耐心叮囑了許久,才將她送上了大紅馬車。
喜娘吩咐啟程,嗩吶班子便吹起了喜慶的樂聲,花童在前頭開路,灑下漫天飄飛的花瓣兒,美得如夢如幻。
不少女子聽聞新郎新娘要在玫瑰花地相會,頓時期慕不已,哪一個女子不想這樣浪漫的場景發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她們一邊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一邊追著馬車就往城北而去了。
辛明瑤在青竹院里,打了個呵欠,看芍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書:“怎么了?”
“小姐……”芍香還是有點氣的,雖說她也知道江之璋是個渣男,不值得小姐托付終身,但是一想到是辛碧珠從中作梗,奪走了小姐的幸福,她就巴不得辛碧珠付出點代價!
辛明瑤知道她著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伸了個懶腰,道:“走吧,咱們該動身了。”
芍香一聽,眼睛都亮了,連忙給辛明瑤取來面紗,待她戴上后,兩人便出了府。
辛明瑤知道左迎蓮還派人跟蹤著她,她也不在乎,叫了輛馬車,慢慢悠悠地往城北的花地而去。
她到的時候,花海外面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百姓,玫瑰枝丫長得齊腿高,朵朵花兒開得艷麗妖媚。為了避免掛壞新人的喜袍,這里提前開拓了一條小道,連向花海中央,辛碧珠頭上罩著塊薄紅紗,就靜靜地等在那兒。
花海搖曳,瑰香飄溢,多么浪漫而夢幻,美景配美人,美人等美事,真是讓人只看一眼,就能嗅到那空氣中的甜蜜味道。
圍觀人群中那些妙齡的姑娘們見此一幕,心都要醉了,個個都是一臉艷羨地盯著辛碧珠。
辛明瑤默默站在人群之后,嘴角勾勒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而花海中的辛碧珠被眾女子艷羨的目光盯著,傲氣地揚起了下巴,想著能夠這么風光地嫁入將軍府,她心里真是喜不自勝!
“吁——”一道嘹亮的拉馬車傳入眾人耳中,大家回頭一看,就見江之璋到了。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旁邊的嗩吶班子立刻奏起了歡快的曲子,眾人眼看著他走上小路,朝花海中央的人走去。
“哇——”周圍已經有女子忍不住發出驚嘆聲了,這場面,真是太浪漫了!
江之璋走近,怔怔地看著辛碧珠,看見她面上罩著的薄紗,腦中一閃而過的,卻是辛明瑤總是戴著面紗的樣子。
這念頭一出,把他自己都給嚇到了,連忙回過神,就見辛碧珠正羞澀地望著他,她比平日里任何一天都要美,他這才將全部心思放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六月的風輕輕地吹啊,陽光暖暖地撒啊,他們就站在玫瑰花海里,深情對望。
卻說花海另一頭的一輛馬車里,林夢白被她們惡寒到了。
她今日也會來湊熱鬧,其實是想找辛明瑤的,她就不信以辛明瑤的性子,會放過這對狗男女,所以她抱著看戲的心態來,誰知偏還看到了倒胃口的一幕!
玫瑰花海中的兩人對望良久,江之璋抓起了辛碧珠的手。
四手一相握,眾人都羨慕地感嘆出聲,辛碧珠覺得自己就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江之璋溫柔地拉著她的手,目光那般柔情似水,他將家傳的紫金鐲子從胸襟前取出來,鄭重地給辛碧珠戴上。
這只鐲子是將軍府的祖傳之物,只傳嫡兒媳。江之璋是將軍府的嫡出公子,鐲子自然就給了辛碧珠,戴上鐲子,就代表將軍府的人認可了她。
辛碧珠看了眼那鐲子,越發羞澀,心里越發興奮,她也將自己親手繡的香囊取出來,給江之璋佩戴上。
林夢白看得眼角直抽,實在受不了這對狗男女秀恩愛,重重地甩下車簾,命車夫駕馬離開。
然而馬車才剛掉了個頭,那邊花海突然傳來一道扎耳的叫喊聲——
“江公子,你不能娶她這個殘花敗柳!她已經失了貞潔,她不配嫁你!”
林夢白眼睛一亮,叫停車夫,一把撩開了車簾!
這句話就像枚炸彈丟進了花海,頓時炸得周圍之人都沸騰了起來!
“什么意思啊!”
“這人是誰,他說的是真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了那個說話的男子,他個子矮矮的,穿一身破麻布衣裳,正是那晚在南苑打算玷污辛碧珠的七個人下人之一。
辛碧珠的臉色刷地慘白,連嫣紅的妝容都遮不住她的蒼白!
江之璋一把就將辛碧珠推開了,眸子轉向說話那人:“怎么回事!”
“江公子,小人親眼所見,辛二小姐已經被她府中下人玷污了身子,她不是清白之身了!”那下人一指辛碧珠,信誓旦旦:“江公子,這女人還想拖著殘破的身子嫁你,小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不配!”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休得血口噴人!”辛碧珠怒吼一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有本事你就亮出手臂,看看那守宮砂還在不在!”
辛碧珠身子一顫,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這動作落到眾人眼中,便有了另一番意思。
“珠兒,他說得可是真的?”江之璋這會兒臉色已經陰沉得不行,眼睛死死地盯著辛碧珠的手臂,就想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