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碧珠臉色一變!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然地捏成了拳頭,思緒更是千腸百轉!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為何要加害爹爹!”
辛明瑤敏銳地捕捉到她一瞬間的僵硬,那是被猜中心思之人慣常會有的反應。
她之前就在懷疑了,父親的癥狀很奇怪,不像是什么絕癥,倒像是被什么毒素荼毒的,現在看辛碧珠的反應,父親的病十有八九是蓄謀已久了,而辛碧珠,她知情!
辛長昊可是她的父親啊,而且對她一向很好,都是捧在手中養的,到底要多歹毒的性子,才能讓她對父親也下得去手!
若是辛明瑤她記不得那些中草藥知識,就絕對不會覺得麝香有問題,實際上辛長昊并非寒熱盜汗,他也沒有用藥禁忌,主要原因是麝香和另幾味藥混合使用,卻可能產生毒素,導致辛長昊出現病重的癥狀!
她說麝香有些禁忌,只是為了誆騙辛碧珠罷了。她不需要辛碧珠親口承認,只要一個不正常的表情,辛明瑤就會自行判斷!她可是刑警,跟那么多騙子歹徒殺人犯打過交道,觀察力一流!
辛明瑤的面色冷得徹底,一雙眸子清明銳利,直直地如一道冰箭朝著辛碧珠射去!
辛碧珠從沒見過這樣的辛明瑤,從她身上迸射出來的氣息又冷又煞,讓人窒息,辛碧珠頭皮發麻,氣勢矮下去一大截!
她暗自心驚,正想說話來拔高自己的氣焰,辛明瑤卻端高了那只藥碗,狠狠一摔!
“啪”地一聲,清脆刺耳!猝不及防!
藥碗在辛碧珠面前摔得粉碎,藥湯灑出來濺了她一裙子!
“辛明瑤!”辛碧珠瞬間氣炸!
她尖利地叫了一聲,辛明瑤卻已經快步上前,彎到她身側狠狠一踹,辛碧珠的膝蓋猛然受到沖擊,疼得一下沒忍住,跪到了地上,她嗷嗚一嚎,正想站起來,偏偏辛明瑤還一掌按上她的肩胛骨,不知掐了哪個位置,辛碧珠頓時覺得身子骨一軟,失了力氣。
一切就在片刻間發生,丫鬟們都沒反應過來,辛明瑤已經朗聲出口了。
“二小姐明知老爺身子虛弱,卻未查明藥材禁忌就煎藥給老爺服用,此藥方對老爺身子頗有危害,不管辛二小姐是有心還是無意,都屬大過一件,按辛府規矩,應當重責,量在二小姐關心則亂,大罪可免,小罪難逃,便在此東風苑罰跪兩個時辰,任何人若是多言求情,便是心懷不軌,欲意謀害老爺!”
幾人終于聽清辛明瑤這番話,都打了個寒顫,她說的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二小姐是關心則亂,差點害了老爺,所以只罰跪兩個時辰,這真的是很輕的責罰了,也讓人不知如何反駁,但是二小姐這么一跪,臉面就丟大了。
場中有幾個丫鬟是辛碧珠的人,因著辛明瑤說誰要是多言,就是欲意不軌,她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而且今日的大小姐和往日簡直判若兩人,嚇人得緊,她們只好期待地把目光轉向辛碧珠,希望她趕緊站起來反駁。
辛明瑤淡淡掃辛碧珠一眼:“妹妹,你不肯告訴我藥方也無妨,不過這藥斷然是不能喝了,等妹妹跪完了,就讓二姨娘重新請位大夫來給爹爹瞧瞧吧。”
辛碧珠狠狠地瞪著辛明瑤,卻是使不上一點力氣。
見此,辛明瑤輕聲一嘆,似是勸慰道:“放心吧,你一會兒就能恢復力氣了,不過呢,讓你跪跪,是對你好,畢竟爹爹方才是醒著的,咱們在院子里鬧了這么久,也不知道爹爹聽去了多少,我想,不管聽了多少,你這么一跪,表示下誠心,爹爹肯定不會記在心上的對吧。”
辛碧珠眼中溢出滿滿的恨意,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辛明瑤,我不會放過你。”
辛明瑤聞言一笑,湊上前去,嘴皮掀了掀:“我也是。”
轉過身,她把目光落在了最后的冬桃身上。
冬桃先前還是趾高氣昂的模樣,見到二小姐這么幾下就跪在地上了,腳底一挪就想去找二夫人告狀,卻突然撞上辛明瑤的視線,登時渾身震了一下,不敢再動。
辛明瑤挑挑眉,微笑道:“冬桃,我方才見你想走,你想去哪,怎的不跟我打聲招呼?”
“大、大小姐看錯了,奴婢只是沒站穩。”
“是嗎?”辛明瑤換上一幅歉意的笑:“之前為了見到爹爹,就一時沖動扇了你巴掌,想來是下手重了些,看你都站不穩了。芍香,去給冬桃搬張椅子來,就當是我的道歉。”
幾個丫鬟聞言面面相覷,心驚大小姐怎么會給一個丫鬟道歉,眼見著芍香飛快跑去搬來一張椅子,幾人突然覺得辛明瑤還是軟弱得很嘛,打了個丫鬟竟然都要道歉!
這么說來,大小姐剛才的硬氣也不過是裝的而已!
那二小姐還有必要跪著嗎!
冬桃也飛快想了個七八,正想開口幫辛碧珠說話時,卻聽辛明瑤又開了口。
“你就坐在這兒歇著吧,順便照顧著二小姐,她若是跪得暈了累了,你可得扶著她跪呢,這也是為了二妹妹好,免得跪不夠時辰,被爹爹知道了以后,對二妹妹心懷芥蒂。”
辛明瑤笑瞇瞇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如寒風刮過。
冬桃張了張嘴,又閉上,咬碎了一口牙,只得把怨氣往肚子里咽。
讓她的主子跪著,她坐在旁邊歇著?這話大小姐還真說得出口!
真要這么干了,以后她在二小姐面前還有活路嗎!
冬桃氣得不行,又不敢發作,只好道:“大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會盡心照看二小姐的,請大小姐放心!”說完,她跟著在辛碧珠身側跪下了。
“你這丫鬟啊,就是忠心護主。”辛明瑤夸贊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好生照顧著二小姐吧。”
辛明瑤說完這話,也不再看院中其他人,邁步就往院外出去,只留一道余音:“芍香,咱們走吧,還得幫爹爹買他要的東西呢。”
芍香怔了怔,連忙跟上她的步子,也出了院,只剩幾個不知如何自處的丫鬟,還有跪在地上的辛碧珠和冬桃二人。
四月的涼風一吹,眾人都覺得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