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的名字?”黎可盈有些不解。
“他應該是歷年從東湖大橋跳下后,受皮外傷最輕的人,但內傷好像有點多。”王隊繼續說道。
“摔壞腦子了?”黎可盈問道。
“這個……也可以這么理解,但是按照醫學上的專業話術來說,他這種屬于選擇性失憶加臆想癥。”
黎可盈皺眉聽著王隊繼續說,沒有開聲去打斷他。
“他跳下后,直接落到了大船的帆上,減緩了墜落沖擊后再滾落到了河水中。船民救他上來時,因為看人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沒直接送去醫院,我們也沒能及時調查到情況。”
“他那個選擇性失憶和臆想癥又是什么情況?”黎可盈對失憶兩字不陌生,電視里經常看到,但對選擇性和那臆想癥卻不太了解,難道這就是王隊在了解到秦易涵最新情況時不愿意第一時間告訴莫語寒的原因嗎?
“在他眼中,你還是他妻子,他不認識一個叫莫語寒的男人。”王隊說道。
黎可盈愣了愣:“他……不記得我跟他已經離婚快兩年了?”
王隊點了點頭:“他記得自己公司已經破產,記得他出軌過別的女人,但一口咬定你原諒了他,然后在幻境中和另一個你過得很溫馨融洽。”
黎可盈聽完王隊的話后心情異常沉重,原本想要第一眼見到秦易涵就開口質問他為何要一邊給自己打電話一邊跳河的念頭也沉了下去。
這個男人,最愛的不是他自己嗎?為什么還要記著與她的過往?
王隊準備帶黎可盈去秦易涵的病房看望他,但黎可盈還是想跟顧瑤和阿蒙一起同行,可以說是不想獨自面對,也可以說是希望他們在可以保護自己。
在得到了王隊的首肯后,黎可盈對著顧瑤揮了揮手,然后一行人一起走進了醫院大廳坐進了電梯中。#@$&
電梯中,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開口說話,黎可盈的心里頭亂成一鍋粥,卻還是要故作鎮定和平靜地迎接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
來帶病房門口,兩個身穿制服的民警正站在門口說著什么,見到王隊后兩人紛紛站直了身子然后打招呼。
“王隊!”
“王隊!”
“怎么樣?”王隊輕聲問道,言簡意賅。%&(&
“剛醒,又在自言自語,他母親在旁邊喊了半天都不搭理她。”一個民警如實回答。
王隊點了點頭,側身準備帶黎可盈進去,但此時的黎可盈卻皺著眉頭微微后退。
她想著來見秦易涵,卻一時沒有想起秦易涵找到后,警方雖說第一時間通知她這邊,但也會通知秦易涵的直系親屬也就是秦母。
這種情況下黎可盈和秦母見面,又會爆發怎樣的紛爭?
黎可盈不想去胡亂猜測,但更不想和秦母有正面交鋒。
“王隊,等他母親走了后,我再進去看望他吧。”黎可盈的表情有些無奈,這個時候的王隊應該也已經聽秦易涵的母親講過一些他們之前的事情,見黎可盈這幅表情也沒有過多強求。
“如果他這種臆想時常超過半個鐘頭,我們會強行給他注入鎮定劑,但那個時候他會睡去,我希望你可以在他清醒狀態下去見見他。”王隊表示他們可以提前支開秦母,但想要黎可盈現在就進去。
黎可盈雖然不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醫生都已經診斷了秦易涵的情況,還要她參與他的臆想中又是何意,難道希望她能治好秦易涵的這個問題?
那民警進病房后不知道說了什么,沒多久一個頭發蒼白的滄桑女人抹著眼淚從病房中走了出來。
黎可盈在拐角處不可置信看著她,那個曾經光鮮亮麗,最喜歡將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的秦母,如今怎么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但轉念一想,黎可盈也能夠理解秦母的變化,兒子的事業一再遭受打擊,然后還沒有延續香火的能力,現在又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若不是秦易涵還活著,黎可盈猜想秦母應該也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念吧。
直到秦母的背影遠遠離開,黎可盈才緩緩朝病房門口靠過去。
“我們在門口等著你,有事叫一聲,我們就沖進去。”王隊輕聲說道。
黎可盈看了看顧瑤,又看了看阿蒙,心底也是忐忑,她沒法去想象這種狀況的秦易涵見到自己后會是怎樣的表現,一切都只能猜測,預知不到畫面。
“王隊,我能跟我姐一起進去嗎?”阿蒙走了過來,誠懇問道,“我怕他傷害我姐。”
阿蒙這次沒有用“黎姐”,而是反復用“我姐”來形容,他沒忘記自己的使命,莫語寒曾囑咐過自己,不光是黎可盈的司機,還要保護好她的安危。
“我們會保護好她的,請放心。”王隊拒絕了阿蒙的請求。
“那你們要她進去到底是干什么?測試秦易涵是真忘了還是假忘?”顧瑤嗅出了一絲不尋常,湊過來問道。
王隊頓了頓,淡聲回答:“病房里的畫面我們都有監控,的確也是如這位女士說的想要測試一個真假。”
黎可盈吸了一口氣,對著他們說道:“沒事!”
病房門被嘎吱推開,民警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側身將入門口的位置讓出一大片。
黎可盈緩緩走過去,抬手將門再推開了一些,便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秦易涵。
他頭上纏著一層白紗,臉色有些蒼白,眼神透著的情緒讓黎可盈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一步。
秦易涵一直看著床邊的空蕩處傻笑著,聽到開門的動靜,還有余光瞟到的人影便將目光轉移了過來。
“嗯?”秦易涵看到黎可盈后愣了愣,表情似乎吃了一大驚,他扭頭看回自己身邊,又看了看黎可盈的位置,“盈盈你怎么一下子就跑那么遠了?”
黎可盈屏住呼吸沒有再往前跨進一步,甚至有些讀不懂秦易涵話的意思,但她沒有忘記在自己剛看到秦易涵時,他是一直看著自己病床邊的某一個位置傻笑。
王隊說秦易涵診斷有臆想癥,難道他剛才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手舞足蹈的動作就是臆想癥的表現?
“盈盈,你怎么了?怎么一臉不開心?”秦易涵對著黎可盈揮了揮手,示意她朝自己走過來。
他眼神中的擔憂是真,關切是真,情深也是真。
可越是這份真,讓黎可盈仿佛足地生根,完全沒有力氣抬步向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