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唐斌母親的這些話,安婉箐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不是悅悅,她實在不想和這個女人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她繼續(xù)低頭洗著碗,就當沒有聽到說話,即便聽到了,她也張不開嘴來說什么。
或許也是因為有些害怕安婉箐,唐斌的母親顯得微微有些拘謹。她說完話,有點不安地看向安婉箐,看到安婉箐并不做任何的理會,她也只能是默默的嘆了口氣。
其實她也明白,無論她做什么。安婉箐都不會原諒她的,兒子本來幸福的一家是被自己給活活拆散的。
唐斌母親轉(zhuǎn)過身子回到了悅悅的病床前,問道:“悅悅啊,還難受嗎?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呀,奶奶給悅悅做!”
這幾天連著做檢查,悅悅從小打到從來就沒碰到過。一開始悅悅還是聽話懂事的,可畢竟是孩子,后來一聽到要檢查,就嚇得直哭,躲在被子里不肯出來。
晚上睡覺前,她一邊聽故事,一邊偷偷的拉住安婉箐的衣角,然后問“媽咪,我什么時候能回家啊!我現(xiàn)在好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醫(yī)院里了。”
睡著的時候,眼角還都是淚。
現(xiàn)在聽到奶奶問她,悅悅皺了皺眉頭,小聲地說:“我想吃肯德基。”
“悅悅,媽咪跟你說過的,肯德基小朋友不能多吃!而且你現(xiàn)在生病了,等病好了媽咪再帶你去吃好不好?”
安婉箐洗好碗出來,聽到悅悅想吃肯德基,直接出口制止了。但是現(xiàn)在悅悅生病,她的語氣卻還是溫和的。
“悅悅,奶奶給你做你還吃的水蒸蛋好不好?再給做你貓咪拌飯。”唐斌母親收拾了飯盒,拿了悅悅的換下的衣服,準備回家了。
臨出門,她又問安婉箐道:“婉箐,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做了,給你帶過來。”
“不用了,我在醫(yī)院訂就好了。您不用那么麻煩了,光想著悅悅我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安婉箐拒絕了唐斌母親的好意。
盡管已經(jīng)明白唐斌母親的意思,但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那些曾經(jīng)不被理解、不被信任的痛,自己怎么能夠輕易地說出原諒呢!
下午的時候,檢查結(jié)果和診斷結(jié)果都出來了,醫(yī)生來找家長。唐斌不在,安婉箐將悅悅托付給了護士,一個人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安女士,唐悅悅的診斷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已經(jīng)確診為急性白血病。”醫(yī)生的話,讓安婉箐心里一下子糾緊了。
做檢查的時候,她已經(jīng)做了設(shè)想,已經(jīng)預想過被確證為白血病。當然也祈禱過一切只不過是醫(yī)生的誤診,但當最終結(jié)果切切實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安婉箐還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雖然是急性白血病,但也請您不要害怕。以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shù),只要你們配合,治愈的希望還是很大的。你們做家長更要堅強一點,不然小朋友知道了后就更加害怕了。”醫(yī)生看著安婉箐,遞過紙巾。
“我知道。醫(yī)生,那這個病后續(xù)要怎么治療啊?”安婉箐擦了眼淚,醫(yī)生說得對。她是悅悅的母親,不能先落淚,不然悅悅要怎么辦啊?
“具體方案我們醫(yī)療團隊會盡快一起制定的,但根據(jù)目前的檢查結(jié)果來看。唐悅悅體內(nèi)白細胞太高,我們可能會先為她做一次透析,在短時間內(nèi)控制住白細胞,然后再慢慢的根治。”
從醫(yī)生辦公室里面出來,安婉箐慢慢走到病房。她握住門把手,透過房門上的透明玻璃看到悅悅的笑臉。
她正躺在床上和護士說話,大概是護士說了什么然她開心的事,逗得她樂個不停,笑得都停不下來了。
安婉箐感覺自己眼淚又快要下來了,她用手抹了抹眼睛,吸了一下鼻子。故作輕松地裝出一個笑臉來,打開了房門。
傍晚的時候,唐斌母親準時的將飯菜送來了,一起送來的還有已經(jīng)洗干凈的悅悅的小衣服。
雖然安婉箐已經(jīng)拒絕了她為自己做飯的好意,但她還是做了安婉箐愛吃的菜,一并帶來了。
趁著安婉箐和悅悅吃飯的時候,唐斌母親開口了:“婉箐,我知道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看,悅悅現(xiàn)在又病了,你看現(xiàn)在你和唐斌和好好不好?你們復婚好不好?就當是我求你了!”
她有些懇切地看著安婉箐,希望她可以答應。
安婉箐的手頓了頓,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這么說。然后夾了點菜放進悅悅的碗里,過了好久,她才說:“伯母,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多想了,年紀大了,想多了對身體也不好。”
唐斌母親自然知道要安婉箐原諒她不是那么容易,何況她之前已經(jīng)快要和另一個男人結(jié)婚了,恐怕一下子要讓安婉箐和唐斌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可是,終歸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那時候一心要趕走安婉箐,他們那一家子怎么會到現(xiàn)在的地步。所以,還是要試一試。
唐斌回來的時候悅悅已經(jīng)睡下了,他今天加班,把前幾天堆積的工作做了一個清理,有些能交給助手的工作也都做了安排。
安婉箐摸著悅悅的手,把診斷結(jié)果異常冷靜的告訴了唐斌。
悅悅曾經(jīng)是他們一起盼望著來臨的孩子,是他們曾經(jīng)愛情的見證。可是如今,孩子在病床上躺著,他們只能看著那么弱小的她受病痛的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
“醫(yī)生說,悅悅的病只要配合治療,就應該能治好,前期可能要做幾次透析。”安婉箐輕聲地說,心疼的看著病床上的悅悅。
她不得不承認,唐斌的存在,讓她下午時候一個人得知消息時的無力感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即便他們之前不會再有什么依靠了,但此刻,有一個人來幫助自己分擔壓力,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
至少她有了喘息的機會,不至于被徹底給壓垮了。
唐斌看著病床上的女兒,和趴在病床邊的安婉箐,安婉箐簡單地扎了個馬尾,在醫(yī)院的幾天沒有什么心思打扮。
在黃色床頭燈的映照下,臉色顯得異常的蒼白,他忽然就覺得此刻他們是在一起的,一起在為了女兒而擔心。
“好,我明天不去公司了,專心在醫(yī)院陪你們!我會去問醫(yī)生具體的治療方案,你早點休息吧,你這幾天都累壞了。可不要悅悅的病治好了,你累垮了!”說著,他幫安婉箐披上了毛毯,然后扶著安婉箐到一旁的陪護床上躺下。
哪怕知道安婉箐不可能原諒自己了,唐斌母親依然每天堅持給安婉箐帶吃的,從飯菜到水果,甚至還幫著把安婉箐換下的衣服也一起帶回去洗了。
有唐斌母親幫忙照顧孩子,安婉箐至少中午的時候能夠稍微瞇一會兒。從悅悅住院開始,她就每天晚上都擔心地睡不好覺。
悅悅的白細胞一直都很高,醫(yī)生很快就把第一次透析的時間安排出來了。
悅悅躺在病床上,準備進入透析室。她一直都很害怕,緊緊拉著安婉箐的手不肯松開。
“悅悅,不害怕啊!媽咪就在外面陪著你,不會走開的。”安婉箐彎下身去親吻了悅悅的臉頰,不舍的看著她。
“媽咪,悅悅不害怕,悅悅不怕!”悅悅又看了看在一旁站著的唐斌和唐斌母親,她望向安婉箐,又說道:“媽咪,你原諒奶奶好不好?”
安婉箐沒想到悅悅會提出這么個要求,看著女兒的小臉,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她點點頭,算是答應悅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