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城到了帝都心腦專科醫院的特護病房里去接媽媽的時候,卻在病床上居然還睡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顧唯城那張精致俊美到妖孽的臉立刻顯出一絲不悅。
這里可是他媽媽的專屬病房,醫院怎么會允許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睡在這?
媽媽是因為19年的那場車禍成了植物人,這些年情況好好壞壞就一直住院。
今天,終于他將顧家大宅要回來,要將媽媽接回去團圓,卻沒有想到醫院竟然允許一個陌生的小女孩住在這。
很快,正在外面剛打回晚飯的夏明溪回到病房里,就見眼前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
而那熟悉的身影輪廓一下就讓她眼底潮濕起來。
4年不見,他終于肯回來了......
“這個孩子是哪來的?”
顧唯城連回頭都沒有,聽見身后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就開口問道。
夏明溪有些震驚和詫異,可是很快又反應過來,低著頭語氣也低低地承認:“這個孩子是我的,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幾天。”
“你的孩子?”
顧唯城不悅地皺了皺眉,這才從病床前轉過身來,面向渾身衣著樸素的夏明溪。
眼前的夏明溪低著頭像是在認錯,干凈的一張臉卻配著濃重的黑眼圈。
聽醫生說這幾年一直有個護工長期來照料媽媽,看來就是她了。
這樣勤勞可愛的小女人一下讓人心疼,可是一想到床上的小女孩是她的,顧唯城不自覺就硬起了心腸。
“你只是個護工,就不該把孩子留在這打擾我媽媽的休息!醫院難道就沒有組織你嗎?”他有些不悅地問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這幾天班沒有地方住,所以才帶孩子來這.......”
夏明溪剛要解釋,可是顧唯城卻嘆了一口氣打斷她的話:
“不用解釋了,我今天是來接我媽媽出院的,所以以后你也不用來當護工了。”
這樣的話無疑是給夏明溪一個重重的打擊,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現在和童童搬出去還能去哪?
哥哥因為好賭成性已經把家敗光了,現在放高利貸的人都追上她和童童要錢了。
如果從醫院里搬出去,那她們母女就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然而顧唯城根本不會考慮她們究竟又沒有退路,從大衣的衣袋里掏出錢夾,就從里面抽出一疊現金直接甩給夏明溪。
“這是3000,拿著,除了以前那些護工費外,是我格外給你的!”
話音一落,一疊錢就塞到了夏明溪有些粗糙的手心里了。
她下意識地將錢握緊,卻聽見顧唯城說:“請你先把孩子從病房抱走,否則一會兒吵醒了不要怪我。”
聞言,夏明溪的心像是被無數的針尖扎透一樣。
這要她怎么開口說童童就是他的孩子?
4年不見,這個男人已經完全將她當成了陌生人,就好像4年前纏綿的那一晚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既然現在回來的男人已經這樣無情,那么她也就沒有必要將孩子是他的事實說出來了。
夏明溪沒有辦法,只好走過去,將還在熟睡的童童從老人家身邊抱開。
可是一抬眸就看見顧唯城那張曾經讓她迷戀過無數個夜晚的俊臉,她伸出的手臂不自覺地停頓了下。
就見顧唯城走到媽媽的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睜看著剛剛蘇醒的裴雅茹。
裴雅茹因為剛剛的說話聲而驚醒,此刻正睜著灰蒙蒙的眼睛瞪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可她蒼白憔悴的面容上表情卻既驚訝又疑惑,甚至還帶著一絲氣氛和無奈,可惜她卻張口說不了話。
“媽媽,我是唯城呀,你不認得出來了嗎?”顧唯城抓住媽媽的手激動地問道。
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為了復仇計劃沒有回來看一眼,沒想到媽媽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蘇醒了。
可是眼前的他早已經不是少年時候的模樣,現在的他更英俊更高大,也更有能力讓他們一家團聚,過上幸福的生活。
聽見兒子的呼喚,裴雅茹眼角劃過一滴淚。
“媽媽,唯城現在已經把顧家收回來了,今天就是來接您回家的,以后你和唯城會永遠住在一起。”顧唯城溫聲和氣地跟媽媽說著話,雙手卻感覺不到媽媽的手上的力道。
也許是因為久臥病床肌肉萎縮所以用不上力氣吧。
然而裴雅茹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流眼淚,雙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媽媽,你還在牽掛著什么嗎?”
顧唯城又輕聲問道:“是還在記掛顧長柏?聽說那個老東西已經在6年多以前就去世了,劉麗芳和她那個兒子也已經被我趕出顧家了,所以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你和我兩個人。”
顧唯城好聽的聲音入耳,夏明溪卻抱著孩子正邁著沉重的步伐往病房外走。
她已經拿了護工費,現在又拿了他額外補償的錢,她還有什么理由留在這里?
可是腳下就像是灌了鉛水一樣難以邁動,短短的十幾步就好像是走了一萬年那么長。
當初她一個堅持獨自懷孕生下童童是因為她心底一直有個信仰,以為他回來以后就會結束自己這么心酸的等待和煎熬。
可現在看來,這些年權當是自己空等一場,4年前的那一晚恐怕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心里那座高高在上的信仰頃刻間崩塌,可是她沒有哭沒有流淚反而更堅強。
現在他既然已經叫自己走,何苦丟下尊嚴求這個男人為自己負責任?
只是走出病房的時候,懷里的童童似乎感覺到被搬動,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著小嘴呢喃地說道:“媽媽,我好像夢見爸爸回來了......”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頃刻間穿透了夏明溪的心臟。
痛得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一樣,頃刻間淚水崩潰。
“媽媽,你怎么哭了?”
童童不解地問道,一直小小的手落在她留著眼淚的面頰溫柔地拂過。
夏明溪這才發覺自己是在流眼淚,趕緊猛吸一把鼻子仰著頭讓眼淚迅速回流。
“媽媽.......沒哭,可能是剛剛沙子進了眼睛。”夏明溪假裝眼睛不舒服地說道。
“那童童幫你吹吹吧。”
說著,小小的孩子從懷里趴上她的肩頭,懂事地嘟著小嘴幫她吹眼睛。
夏明溪感動地一把將女兒緊緊摟在懷里。
女兒就是她心里最牽掛的人,是她最寶貴的財產,也是溫暖她整個人的小棉襖。
可是醫院外面天寒地凍,夏明溪只好將自己的外套緊緊地包裹好童童小小的身體,然后擠公交去找哥哥了。
哥哥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躲債一直藏在妻子的娘家,希望那里可以讓她和童童暫住一晚。
然而等她抱著童童到了嫂子的娘家時,敲了好久的門嫂子才來開門。
“嫂子好!”夏明溪禮貌地打招呼。
童童更是甜甜地叫道:“大舅媽好!”
嫂子傅玲玉開門見是這兩母女就立刻把臉一黑,陰陽怪氣地說道:“夏明溪,你來干嘛?我告訴你,我家可沒有你那個倒霉哥哥,而且我馬上就和你哥打離婚了,以后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兩邊,你還是趕緊帶著你的小拖油瓶趕緊離開我家。”
說完,傅玲玉就要把門關上。
見狀,夏明溪趕緊將腳擠在門框里,乞求道:“嫂子,我今晚和童童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求你就收回我們一晚上,行不行?”
“不行!”傅玲玉狠狠地將門一關,卻發現怎么也關不上。
而夏明溪的腳夾在門縫里也一下被夾疼了,不由得暗暗“嘶”了一聲。
童童看在眼里就心疼的說:“媽媽,既然大舅媽不喜歡我們,我們今晚還是去找個賓館住好了。”
可傅玲玉臉色一變,卻說:“住賓館不花錢嗎?再說賓館不安全,半夜小偷把你這小東西偷走了你都不知道!”
被大舅媽喊成“拖油瓶”、“小東西”之類的,童童都已經習慣了,可是被她這么一嚇唬還是趕緊往媽媽的身后躲了躲。
“嫂子,賓館也不是你說的那樣可怕,既然我哥不在這,那我就帶著童童就去住賓館了。”
說完,夏明溪就要帶著轉身就要離開。
誰料傅玲玉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趕緊出門攔住夏明溪,笑著說道:“哎,小姑子別走,我和你哥還沒離婚呢,這要是讓外人說出去,還以為是我趕你們娘倆走的呢。”
童童人小,不懂大舅媽這是什么意思。
剛剛她明明就是要趕她們走呀,怎么這會兒就變了?
夏明溪也轉過身來,驚奇地問道:“嫂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住賓館也得花錢,不如就住家里,我按賓館的價收你們8折,你倆人住一晚上給我80就行。”
傅玲玉比劃著胖胖的手指頭說道,眼睛里竟是貪婪的神色。
那副表情就連童童看了都不喜歡。
感情大舅媽這是聞到媽媽身上有錢的味道了!
“好,我給你!”
夏明溪看著天色確實晚了,她帶著孩子也不方便東奔西走,于是這樣說道。
可就在傅玲玉把童童母女讓進屋里,這才發現,夏明溪那個好吃懶做的哥哥正坐在餐桌上啃著雞爪子、喝著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