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的心不自覺被吊了起來。
“結果啥？”
“結果真是不敢相信，我和他居然特別聊得來！當晚就約了出去喝酒，然后意外發現我和他有好多共同好友，你說巧不巧？他這人風趣、聰明、幽默又會玩，我和他越聊越投機，簡直相見恨晚，結果我們一個沒注意喝多了，就……”
趙英俊越說越興奮，而沈翼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何止不對勁，簡直細思極恐！
“等會兒！所以你打電話來，不是想告訴我你倆喝醉后搞上了吧？”
“我呸！我是那種吃窩邊草的人嘛！我是想告訴你，昨晚喝醉后我和他拜了把子當兄弟了，還上傳視頻到facebook了，你不會介意吧？”
沈翼長長吁了一口氣，擦了擦滿頭的大汗，一屁股坐回座位，顫聲道：“不介意，不介意……”
這說話大喘氣可真是害死人啊，沈翼半條命都要交待在這里了。
然而坐下來一想，根據沈翼對趙英俊和李威廉的了解，一個是狐朋狗友，一個是衣冠禽獸，兩個都不是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種馬，萬一他們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這可咋整？
“等會兒！我問你，你老實告訴我，你該不會想和李威廉搞上吧？”
電話那邊的趙英俊啐了他一口：“你想什么呢，拜過把子就是兄弟，和兄弟搞就是亂|倫，我還是有底線的好嘛？咱倆認識這么久，你見我什么時候搞過你？”
這么一說沈翼就放心了。
“我還以為你不搞我是因為看不上我呢……”
“當然也有這一部分原因�！�
“哈哈哈哈沒事兒我掛了��！”
“等會兒！”
趙英俊聽著電話里傳來的一聲急切呼喊，又將手機放回耳邊，無奈道：“你還不放心��？真是的，你還說你對李威廉沒感情……”
“咳咳，當然沒感情了，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想問你，你不是和喬伊在交往嗎，你大晚上不跟他在一起，跑出去跟別人喝酒干嘛？”
趙英俊辦本來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聞言抖動的腳停了下來，幾秒后又接著抖：“哪有……沒有在交往�！�
“你倆不是都同居了嗎？奇了怪了，我還以為你在追他，所以不擇手段把他搞到手了呢�！�
趙英俊不自然地把腿放了下來，換了個坐姿：“你誤會了啥�。课夷挠凶匪�，我又不喜歡他。”
聽到這沈翼就懵了。先前看他倆吃著吃著就去廁所來一發，還以為他倆正在熱戀中，圓了年少時的夢，然而聽那個喬伊的說法，好像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利誘或者威逼才屈服的，那么沈翼就猜應該是趙英俊單方面有心，結果這家伙也表現出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這就迷惑了啊。
“趙子，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和你干的事，很矛盾嗎？”
趙英俊輕咳一聲，又換了個坐姿：“好吧，其實我也覺得很矛盾，我承認，我之前真的有那么一點點的沖動，想跟他處對象來著，不過我發現他這人沒法處�。 �
“怎么沒法處了？”
“你敢信嗎？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跟以前初中那會兒一個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我不跟他說話，他就一聲不吭，我跟他說話，他就只吭一聲，整個人陰沉沉的。他搬來我家的這段時間，總共跟我說的話，算上‘嗯’和“啊”，加起來還沒他在床上被我日的時候叫得多。你說這怎么處�。俊�
沈翼聽得滿頭黑線，最后來了一個總結性發言：“所以……你是打算只日他，但是不處對象是嗎？”
趙英俊摸了摸鼻子：“這樣有什么不對嗎？我給他錢啊，他也要了，就……各取所需啊�！�
“所以，你和李威廉出去喝酒，是打算換換口味去日日別人是嗎？”
“對啊，這樣有什么問題嗎？我一個大好的單身青年，有需求不是很正常嗎？”
沈翼被他的理直氣壯說服了，他居然也覺得好像是沒啥問題。
“那你們這就算……包養關系了？你不怕喬伊知道你一邊包養他，一邊還想著打野食，心里會不高興嗎？”
趙英俊歪頭想了想，然后篤定道：“他才不會因為這件事不高興呢，我看他從來就沒高興過，天天陰著臉，好像我欠他錢似的。我現在琢磨著等我腦袋徹底好了，不需要人照顧了，我就在外租個房子讓他搬出去住吧，我有需要就去他那里睡一晚好了，還是不要住一間屋子天天見面了，天天看他我心煩�！�
沈翼又聽得皺眉了，他現在懷疑是不是自己中文水平也和英文水平一樣糟呢，為什么他聽趙英俊的話總覺得聽不懂，要么是前后矛盾，要么是言行不一。
按照趙英俊的說法，他應該挺不喜歡喬伊的性格的，既然不喜歡，他干嘛還要費勁巴拉地花錢包養人家？
想來想去，那只有一個答案了。
“喂，我八卦一下，喬伊應該活兒很好吧？”
“好……倒沒有多好，就是特放得開，特別聽話配合，只要我說要，他隨時隨地、任何姿勢都能接受，他本來就是跳舞的嘛，那個柔韌度……”
哦~果然如此~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我還是一個待考生，我營養要跟不上了，掛了掛了�！�
沈翼及時制止了這個糟糕的話題，不過電話另一頭的趙英俊似乎還沒聊過癮。
“先別掛啊，聊會兒，我等外賣呢，沒事干。你說這個喬伊他以前到底干嘛了，他從來不跟我說他的過去，怎么問都不說，我有時候琢磨吧，你說他以前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被誰包養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又慢慢縮小，有只白得幾近透明的手一晃而過。
走廊上，提著外賣趕來的大叔步履匆匆，他快要遲到，滿頭大汗，一不留神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人。
外賣員拎著餐盒一閃，他的外賣沒事，被撞的那個人倒是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外賣員怕惹事，先一步罵道：“你怎么看路的你！”
倒在地上的人也沒吭聲，垂著一頭金發，坐在滿地湯水里，狼狽不堪。
外賣員拔腿就跑，而地上的人沒有去追，只是爬起來，脫下外套，將地上擦得干干凈凈，然后連著衣服和飯盒統統扔進了垃圾箱里。
自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說，頭也沒有抬起過，只隱約看見金色的眼睫在微微顫動，像瀕死的蝴蝶在抖動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