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只會“啊唔額”的李威廉，沈翼有些抓狂。
先前還有些堅定的“假失憶”猜測有了一點點動搖，這點動搖足夠讓沈翼崩潰。
自己那一腳不會真的把人踢傻了吧？
這得賠多少的錢？
李威廉現在好說歹說也是身價幾百億的吧，就算自己賠得起，人家也不一定要，那……該不會要自己賠命吧？
沈翼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問：“這是幾？”
“一�！�
“英文怎么說？”
“one。”
“日語呢？”
“いち�！�
“法語呢？”
“un�！�
“粵語呢？”
“鴨�！�
沈翼順手用這根手指擦去了滑到額角的汗。
好了好了，沒傻沒傻，不用賠錢賠命了。
不過他還是對李威廉自稱的失憶持懷疑態度，俗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沈翼不打算從李威廉嘴里挖出老實話，他決定自己去找醫生。
走進辦公室，沈翼看到一個正在伏案寫字的醫生，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醫生你好……”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轉過來，嚴肅地將筆頭插進筆帽：“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想請問，一個病人，沒有被車撞，只是被人用平板敲了一下，又被腳踢了一下，有可能會造成失憶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正色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被平板敲之前，被腳踢之前，沒有被車撞過呢？”
“��？”
醫生一本正經道：“你又怎么知道，在他被車撞過之前，有沒有被門夾過腦袋呢？”
“咦？”
“你又怎么知道，在他被門夾過之前，有沒有被驢踢呢？”
“可是醫生……”
醫生強硬打斷他：“你知道嗎？”
沈翼嘴角微微抽搐，他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但是又好像說不上來，再看這個醫生這么認真嚴肅的樣子，沈翼也只能認真回答了。
“我……不知道�！�
醫生又打開筆帽，繼續低頭寫字：“這不就結了嘛。”
沈翼眉毛也有點抽搐：“難道……他以前被車撞過，被門擠過，被驢踢過，可以當時不失憶，現在才發作嗎？”
醫生頭也不抬道：“一切皆有可能�！�
直到走出門口，沈翼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為什么好像感覺哪里怪怪的？
就在沈翼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那個剛剛還在辦公室奮筆疾書的醫生突然手腳麻利地脫掉白大褂，左顧右盼一番之后，悄悄溜走。
走到安全之地，“醫生”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總裁，我已經忽悠過去了�！�
電話里傳出一個忍笑的聲音道：“好嘞，回去漲你工資�！�
“謝謝總裁！”
另一邊，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的沈翼摸著后腦遲疑地走回了病房。
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能親自見識這種失憶劇情，還真是……挺奇妙的。
一抬頭，李威廉笑成了一朵花，開在他面前。
“你去哪兒了？我找不到你，擔心壞了。”
這神態，這語氣，這表情，這笑容……
咦咦咦？怎么好像有點熟悉？
且看李威廉這副頭上綁著繃帶，嘴唇蒼白，眉頭似蹙非蹙，眼眸似泣非泣的樣子，真是好一朵不勝涼風般嬌羞的白蓮花扮相啊！
沈翼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被白蓮花小李老師交配……呸，支配的恐懼。
當年沈翼是個純種的熊孩子，氣走過一任又一任的老師，只有李威廉一個成功留了下來，還留了最久，你說是怎么做到的呢？
當然是苦肉計��！
當年那個李威廉超無恥的，剛上班的第一天，看到沈翼這么不配合，處處作對，第二天他就想了招兒，英語題講著講著，突然白眼一翻，暈倒在沈翼身上。
沈翼當年還是個孩子��！哪里相信一個成年人居然有臉在他面前裝柔弱，嚇得就要起身找人幫忙，還是李威廉一邊裝暈一邊暗暗使勁壓住他才沒讓他跑走。
沈翼也是見識少，壓根沒想到這是對方故意不讓自己走，剛想大喊求救，昏過去的小李老師就這么悠悠轉醒。
“別……別喊人……”
修長的手指弱弱地抵在少年沈翼的唇上，沈翼都懵了，畢竟他從來沒見過大人在他面前示弱。
“為什么不能喊人……你怎么了？”
“我沒事的�！�
說著，小李老師“堅強”地試圖站起，又“柔弱”地再次倒下，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你……你真的沒事嗎？”
小李老師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沒事，我只是血糖有些低，我一天沒吃飯了�！�
少年的沈翼不解：“你一天不吃飯……那你為什么不吃零食呢？吃蛋糕也行啊。”
你聽聽，聽聽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說出來的話。
可想而知當時的李威廉是怎樣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用凄凄慘慘戚戚的語調說：“我、我沒錢吃飯，也沒錢買零食�！�
沈翼瞪大了眼睛。
真奇妙，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聽到沒錢的說法。
小李老師握住他的手，目光懇求道：“我……只是偶爾會暈，我身體還是很健康的，請不要告訴沈先生好嗎？我擔心他辭退我，我、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年輕的沈翼頓時就懵了。
他本來就是想氣走這些老爸請來給他補課的老師，結果現在這個老師倒在他身上一臉虛弱地求他，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好，我不會告訴爸爸，不會讓他辭退你的。”
說完之后，沈翼也隱約感覺到了什么不對，這違背了他的初衷啊，于是他又問了一句：“那個……要是我爸辭退了你，你會怎樣啊？”
李威廉蒼白一笑：“也沒怎樣，就是沒錢吃飯，然后在走路、上課的時候突然會暈而已，不過醫生說，暈多了，可能有天就醒不過來了。”
年輕的沈翼被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要是自己害得這個補課老師被辭退，那不就是間接害死他嗎！
“放心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讓爸爸辭退你的！”
“嗯，好，那這就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這之后……等沈翼發現這個所謂“血糖低”“虛弱”的小李老師，實際是那種經常在籃球場上灌籃引發女生尖叫的臭男人的時候，一切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