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雞湯的味道傳來,蕓若慢慢的醒了過來,身邊,是暮蓮卓安靜的坐在她的身邊,他望著她的眼神讓她的小臉立刻酡紅一片,“阿卓,怎么沒有去幫忙呢?”
“男主人回來了,自然就不需我幫忙了。”阿卓笑呵呵的回復,言外之意便是告訴她人家夫妻兩個在煮飯,他何必要去摻和呢。
她抽抽鼻子,“好香。”真餓了。
“夕兒,就要天黑了,不如今晚上我們就住下來吧。”他試著勸她,其實是他已對這小院中的夫妻兩個有了興趣,尤其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夕兒’。
“我想回去。”她拒絕,想到暮蓮澈還在三王府里為她擔憂,她就不忍了。
“夕兒,只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了,你的臉色不好,真的不適合再趕路了。”他繼續勸她,她心中所想,他已心知肚明,“一會兒我找人給三哥捎個信,也省得讓他擔心。”他沖口而出,雖然心里不情愿蕓若的心里總是惦念暮蓮澈,可是他還是不想讓她憂心。
“夕兒,是因為這名字嗎?”她冰雪聰明的問道,睡著前的一幕又閃現在腦海里。
門開了,一股冷氣沖進來,小夢芯可愛的小臉從門縫擠進來,小身子還在身外,“夕兒阿姨,你醒了嗎?”
暮蓮卓只得對蕓若點了點頭,告訴她他這所以留下的確是因為婦人口中的那個所謂的‘夕兒’,蕓若但笑不語,也明了了他的意思,貼著火墻坐起來,“夢芯,快進來,外面冷。”
小夢芯一溜煙的就跑了進來,“夕兒阿姨,我娘說你要是醒了,就叫你一起吃晚飯呢。”夢芯忽閃著大眼睛,亮晶晶的眸子寫滿了對蕓若的好奇,“夕兒阿姨,你餓了吧?”
“嗯,阿姨真餓了,快去告訴你娘,可以開飯了。”身體里多了一個小家伙搶她的食物,少吃一頓都餓的慌,更何況從昨夜里到現在,她居然什么都沒有吃過。
暮蓮卓有些歉然,都怪他一心一意想要知道那一夜的真相,才忽略了她的飲食,“回到京城就好了。”他歉意的望著她,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他一直沉浸在屬于自己的那份快樂中,更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小小的餐桌上,簡單的幾個菜,有雞,有山豬肉,這些都是滋補的,婦人一直勸著蕓若多吃些,那份家的溫馨讓蕓若感動莫名,那一餐是她記憶以來吃得最香也最多的一回。
吃過了飯,蕓若拉過小夢芯坐在自己的腿上,“嫂子,這孩子真是乖巧,不如我認了做干女兒好了。”
婦人欣喜笑道,“夫人,可是當真?”
蕓若點頭,“嗯,我好喜歡她。”蕓若說著手指攏了攏夢芯的發,親呢的貼貼她的小臉,“等我安頓好了,呵呵,就帶她去我家里住上幾日。”
小夢芯立刻歪過頭來望著蕓若,“阿姨,你好漂亮,夢芯今晚要跟你住。”
蕓若捏捏她的小鼻子,瞧她一本正經的盯著自己,不由得笑了,“好,今晚阿姨不走了,就與小夢芯一起睡了。”
“芯兒,快謝謝阿姨,這可是你天大的福氣呢。”婦人更喜,打眼一瞧暮蓮卓與蕓若的裝束她就知道這兩個人不是普通人,女兒攀上貴人了,她當然開心。
暮蓮卓從她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牽強,更感覺不到這夫妻倆個有謀害他與蕓若之心,然而對于那個‘夕兒’他還是耿耿于懷。
任由蕓若與母女兩個聊天,暮蓮卓則是去了小廚房,壯漢姓劉,此時正在廚房里分解那只打獵打來的野豬,那刀法純熟利落,一看就是一個老獵戶了,“劉兄,你們一家在這里住了多久了?就是靠打獵為生的嗎?”
“嗯,是的。”壯漢一邊忙著手里的活計,一邊說道:“我們家從我父親開始都是住在這里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倒也自在逍遙。”
“呵呵,這無人擾的日子才最好。”暮蓮卓羨慕的說道。
漢子的面色突的一變,“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世上總有好人壞人,前些日子,我堂兄就因為一匹馬而去了。”一聲嘆息,漢子不經意的說出,可是聽在暮蓮卓的耳中,卻覺得話中有話。
“劉兄說笑了,一匹馬怎么能害人呢?”吃過飯,他之所以接近這人,就是想要從他口中探聽到婦人先前對‘夕兒’那個名字之所以敏感的緣由,眼下聽壯漢口中語,似乎還另有隱情。
“哦,我堂兄住在距離這里大約五里地外的劉家村,去年秋的時候去京城里找了一個差事,專門給一家大戶人家養馬,卻不想那戶人家的小姐竟以馬害人,差一點害死了一位小姐,不過后來聽說那位小姐沒什么事,但是事隔不久后,我那堂兄就意外的死了。”
暮蓮卓已略略聽出了端倪,那馬的事情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那一次御林園里蘭兒相贈蕓若的馬,于是,他極自然的問道,“那大戶人家可是姓莫的?”
壯漢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他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暮蓮卓,“公子如何知道的?”
“哦,聽說去年中秋前后,御林園里出了一樁奇事,有一匹白馬差一點害了一位宮里的女子,再加上劉兄所言,所以我便聯想到了一起,可是與那件事情有關嗎?”
壯漢一聽,撲通就跪向了暮蓮卓,“公子,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普通之人,看來是真的了,公子,小人斗膽,請公子為我那堂兄報仇雪恨呀。”
暮蓮卓乍一聽,他愣了,急忙拉著壯漢起身坐下,“你堂兄是怎么死的?”
“那大戶人家的小姐想要害人不成,于是就遷怒于我堂兄,也便辭退了他,我堂兄從京城里回到村里,不過幾日就暴死家里,我堂嫂說,他死之前口中一直念著一個名字。”壯漢繼續說道。
“那名字可是夕兒?”暮蓮卓聯系這一天的所有事情便追問道。
“正是,所以我妻子在聽到內子的小名時就驚詫了,這讓公子見笑了。”
天下居然有這么巧的事情,原來蘭兒當日果然是欲要加害蕓若的,可是那人的暴死難道是因為蘭兒要滅口嗎?
隔了那么久,此刻回想起蕓若落馬時的畫面還是驚險,幸虧是暮蓮澈護住她,否則蕓若早已傷了。
“你堂兄姓什么叫什么?”
“姓劉,單名一個武字,小的叫劉文。”
暮蓮卓隱約覺得這件事不止是牽扯到莫蘭兒這么簡單,以蘭兒的心計,她真的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因為父皇雖然明知道那匹馬有問題,不過因為蕓若無事,他便也沒有繼續查下去,只是教訓了蘭兒一頓再禁足了些日子罷了,畢竟要給蘭兒的母親如蘭公主些面子,那可是父皇的親妹子呢。
“劉兄,這件事情你千萬不要再說出去,待我回了京城一定會派人悄悄徹查了,只要有消息,一準就派人來捎信,如果你堂兄真的是冤死的,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必會找出那幕后真兇,為你堂兄報仇雪恨。”暮蓮卓說完,便伸手欲要拉劉文站起,可是劉文就好象粘到了地上一樣,說什么也不肯起來。
“公子,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請說。”
“請公子千萬不要向別人說出這些事是我劉文說出去的,否則我妻子和我女兒就有性命之憂了。”
暮蓮卓但笑,“劉兄放心,我還要謝謝你們一家收留我與內子呢。”
劉文這才站了起來,“有公子相幫,我堂兄就可以瞑目九泉之下了。”
“劉兄再有什么線索只管告訴我,只要我能辦到的就一定會相幫。”
劉武道,“一見公子,就知道公子是個好人,遇到公子是我劉文的福份,更是我堂兄的福份,我只要能為我堂兄報仇也就知足了,呵呵,我妻子聽到內子的名諱就一驚一詐的,還請公子見諒。”
“無妨,一個小名罷了,不礙事的,劉兄如此坦誠向我說起這些,那便是把我當兄弟一樣看待,來,我們就去喝一杯。”暮蓮卓豪氣萬千的拉著劉文向小餐桌而去,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與劉文還真是一見如故。
屋子里,兩個女人相談甚歡,屋外,兩個男人推杯換盞,暮蓮卓得此訊息,只覺這京城里還有一只黑手一直在暗中觀注視他與蕓若,這只黑手不揪出來,他與蕓若的日子就永遠也不會安寧。
想想那一次御林園里他與蕓若不過住了短短幾天,竟不想卻生出了那么多的枝節,而他,竟然到了昨天才有所察覺。
樓惜,她一定知道更多。
事關蕓若的一切,明天,回到京城,他要找樓惜好好的談一談,至少要知道關于那一夜的事情樓惜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
樓惜的生一直是他的迷惑,她只說是她師傅救了她,所以她要回報師傅的救命與養育之恩。
她的師傅,此時,成了暮蓮卓心底的陰影,當年樓家那百余條人命皆是死于非命,為何獨獨他只救了樓惜呢?
那一夜,暮蓮卓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然后心里卻更是憂心忡忡。